“哦?!细细道来。”
“是。五年前中秋,正值一双儿子与他们的娘生辰之际,府内正为此事操办,请了当时正旺的吟凤班前来唱堂会,原定要唱七日,第一日邀了知县大人府上二十有余家眷同赏,谁料灯晚过半,拙荆便身感不适,给知县大人请了安,由小儿们送回去休息。贵客需陪,鄙人就没有跟去查看,而是交代铭泉前去遮云堂取风寒药品。亥时三刻,铭泉归来,便见拙荆的屋门大敞,遍寻府内上下不见妻儿……”叔父说着,眼眸低垂,泪波汪汪。
“而此锦衣,正是我托人从苏州定制……”话已无法说下去,昔日喜怒不形于色的叔父,竟抽泣起来。
我与溥皓窘然无语,不知所措时,叔父稳了稳神色,清清嗓子坚定地说:“启林,此事为父不曾与他人说道,今日你我相见,也无他人知晓。你与你泉叔速速前往云安城东,我往京城请了一位高人助你调查,此时正赶往城东的沃林会馆遇你。此一行莫要声张,若非不得已,任人盘问也说是遮云堂缺了一味药材,派你外出遍寻,切不可透露血衣之事半分!”
溥皓也搭腔:“正好本王除夕之前无事可做,这几月原本就打算四处游玩,想是随你一齐,又恐引人注目。这样吧,你走你的,本王派一位侍卫乔装伴你左右,可保平安。若是路上有何拦阻,可让他来通报,本王自助你顺遂。到了什么热闹所在,还可借游玩之名,你我交通情报。”
话虽周密,但这闵郡王的安排,像是不打算跟叔父商量就定了的,也太过热情。不见叔父推阻,我起身再拜,谢了郡王。
叔父也随即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捏住我的膀子,眼中透着一股乞求之意,说道:“启林,你自进得府中,为父不曾与你过于亲近,但确实把你当亲生儿子一般教育抚养。郭家近年的崛起惹了太多红眼之人,我不可让五年前的事情再发生在你身上,故此冷漠与你,不要责怪为父……”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我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深深鞠躬,隐藏疑惑脸色。
他继续说道:“五年前,你姑奶仍在,以家业刚成,不可贸然撒手为由,千般阻拦我外出寻找妻儿。这五年压抑经营,终于能为此事上些心思。你这一行调查,莫要勉强,保重安全,活的死的我都接着……”
正说着,泉叔叩响门扉,说是时辰到了不能让“那人”等候,后又进来收拾包袱候着。
于是叔父便捉着我的腕子,要往外走,又回头向溥皓行礼告别。溥皓从身上掏出一个札子递给我,让我上路再看,却没有要跟来的意思。
叔父脚步轻快,拉着我出了禅房,穿过空荡的院子,来到灵玉观的后山门,指着门外,方才那个高个的侍卫牵着马已在等候,泉叔也背了两个包袱跟来了。
“叔父,我……”太多的话刚才无法开口,我是真的想多问几句。
叔父悲凉不舍,但又轻轻摇头,列了一眼马匹,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去了。
“行了,去吧,我回去给你烧香祈福,路上有泉叔和这位大人保护你,莫忘了通书信便是。”说罢头也不回地进观里去了。
泉叔也催我上马,那高个儿的侍卫勒动缰绳,叫我们随他,等我们准备好后,便顺着少有人行的后山松林,一同急急去了。
这一路小道杂乱破败,并非明路,就是马儿走过的稍显平坦的地方,也被新长出的矮草从两边到中间没了大半。
泉叔与高大侍卫催得马儿越跑越快,我也只能勉力跟上,而到这里为止,脑中还阵阵眩晕,怎的就要调查血衣?五年前的失踪怎的就发生了?现在又是什么人要搅动这往事?那个闵郡王又是扮演什么角色的?短短的相见,叔父像是有很多话没能讲完,为何又要匆匆赶我上路?不能等候的那个人,应该是京城请来的高人,可又是谁呢?
两旁的松林摇曳,伴着湿润的松香味道顶到肺里,我尽力放慢呼吸,将刚才绕脑的疑问统统撇开,抓紧了手中的马缰,大喝一声:“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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