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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一处偏僻的别院中。
这院落有些时日未住人,院中杂草丛生,篱落满是枝桠和碎叶,青石板路上堆着细细密密的落叶,一簇一簇,人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听得这声,潘维知道有人来了。
果然,不一会,正房的门扉被人推开,随着氤氲光线进来的,是着一袭玄色长衫的邝闲云,他青丝半披半扎,鸦羽般的黑丝披散在身后,映衬着面容雪色婵婵。
见潘维立在窗前,邝闲云当先笑了:“潘大人这里可住的惯?”
潘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看了看窗外的雨幕,问道:“邝大人好灵通的消息,老夫历经三代帝王,自问在朝中亦有几个朋友,却也对今日宫中形势一头雾水。”
邝闲云笑而不语,走到黄梨木雕仙鹤祥云的案桌旁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
“寒舍简陋,委屈潘大人了。”
见他不回答,潘维目露不满。
邝闲云好似没看到,斟了杯茶,摆了个请的手势:“潘大人,请。”
潘维却不应,只冷冷看着他,“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消息如此灵通?!如今宫中皇后娘娘如何?陛下如何?雍王又怎么样了?”
他连珠炮问了一堆,邝闲云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只留唇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潘大人,你饱读诗书,相必明白,寄人篱下是何意。”
潘维脸色一沉。
邝闲云唇角笑着,眸中却凝着冰雪,冷冷道:“如今形势不同以往,潘大人可要认清自己的身份,是吧?”
雨声哗啦,潘维袖中捏成拳的手微微颤抖。
他忽然发现,面前的邝闲云如此陌生,像一汪深沉的海,内里藏着可以溺死一切的危险。
可如今,他已经身不由已,若不想死去,邝闲云是他唯一的依仗。
身份不同了……
确实如此。
潘维咬紧牙关,缓缓坐到邝闲云对面,饮了那杯茶。
“这才对。”
邝闲云眼眸带笑,“一条不听话的狗,可没有什么价值。”
“你!”潘维眼中冒火,他可以低头,却不能容忍邝闲云如此侮辱他!
“嘘。”
邝闲云举起白玉般的食指,抵在红润的唇上,笑意盈盈道:“别激动。”
话音刚落,门被人敲响了。
邝闲云叫了声“进”,有一小厮走了进来,说道:“大人,宫里传来消息了。”
潘维立即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小厮。
邝闲云摆弄着手中的白釉瓷杯,笑意在唇角扩大,“潘大人很想知道宫中的消息吧?”
“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只不过有个要求。”
潘维并不言语,只看着他,等他开口。
邝闲云唇角裂开,眸中闪烁着恶意的光,“我要……潘大人学狗叫一声,我便将宫中消息尽数告诉潘大人。”
“邝闲云,你不要欺人太甚!”
伴随他话音的,是茶盏碎裂的声音。
潘维目眦欲裂,双眸通红瞪着邝闲云,“你……你够了!”
邝闲云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巧把玩着茶杯,唇角勾着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直勾勾盯着潘维。
四下寂静无声。
“汪。”
小小的,带着羞耻,压着火气,染着不甘的声音在茶室中响起。
潘维低着头,仿佛刚刚的声音不是出自他的喉咙。
“哈哈哈。”
邝闲云疯狂大笑,一缕乌发从肩头滑落。
“你够了!该告诉我,皇后和雍王到底……”
话未说完,一丝血迹从潘维唇角蜿蜒而下,他说不出话,一团血堵住他的喉咙和鼻腔。
“你……”
潘维颤颤巍巍抬起右手,看了看面前的茶杯。
“潘大人,这断肠散的滋味如何呀?”邝闲云轻声道:“潘大人猜对了,这药正是下在茶中,不过你放心,我发慈悲让你走得了无遗憾。你不必挂念皇后和雍王,他们俩都无碍,倒是你……”
潘维眼中光芒渐渐散去。
“雍王这条狗对你太言听计从了,可你要知道,一条狗不需要两个主人。”
邝闲云慢慢道:“你放心,今后我会带着雍王登上那个位置。”
“砰”。
潘维的尸体缓缓倒在案桌上,血沫飞溅,落在茶碗中。
邝闲云皱眉,“可惜了这杯好茶。”
随即,他隐去眼中的不耐,换上一副惊恐的神色,满眼泪水喊道:“潘大人,你怎么了?”
门外的小厮破门而入,正见邝闲云伏在潘维身上,动情高声:“定是太子谋害了潘大人,潘大人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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