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五福慌慌张张的,他向沈坤跟前走去,金晓雯这会感觉叔叔很奇怪,拦上来道:“叔叔,怎么了?你再找沈坤?”
“对。”
“你找他什么事?”金晓雯更好奇了,为什么沈坤一时间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
“这件事一言半语跟你说不清楚,你先别管。”金五福说着已经来到了沈坤跟前,他打量着这个小伙子,其实他是在找那幅画。
好在,寻了一下,金五福看到沈坤挎了一个黑色的包,那包的大小应当是能盛下画的。
笑起来,金五福这会温柔地说道:“沈总对吧?”
沈坤非常客气:“您好,别叫我总,我也不是什么总,叫我沈坤就好,另外,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坤多少知道来者之意,有点故作糊涂姿态。
“哦,沈坤,是这样,你不是在我们这买了一幅画吗。我想问那幅画还在吗?”金五福开门见山地问道。
沈坤拍了拍包:“在,就在这里边,很感谢你们提供这么好的作品给我收藏。”
不晓得是不是沈坤装憨,听他这一说,金五福皱眉了起来:“不是,沈坤,我现在是想说,你能不能把这作品退还给我们?”
“退还?”果然被沈坤料到了,他眉眼一竖,自然觉得这大叔是无稽之谈了。
半天沈坤不说话,金五福觉得事情有点棘手了,他道:“沈坤,我知道卖出去的东西退还有点不地道,你看这么着,你退还给我们,我们再赠送你一幅画。”
金五福早就准备好了,这会那个美女直接捧出来一幅山水画的写意作品,还是很空灵秀俊的一幅。
“这幅画你拿回去,比你买的这幅要好看多了,挂在房间也合适,不像你那副那么破旧。”
金五福老油条了,他这一举不光是馈赠,还是在揣摩沈坤的心意,判断沈坤是不是对那画有更多研究。
沈坤可不是愣头青,丫的这古玩自然是越古旧越有价值,你拿个新鲜玩意给老子,让我退了灵气如此丰富的腊梅三咏,怎么可能。
之前还不太肯定那是黄老爷子的真迹,现在,沈坤越发笃定了。
“抱歉。我这人爱说实话,你说我吃了仙丹,低价买了自己喜欢的作品,我还会不会退呢?”沈坤就是从古玩圈子出来的。
他这话一出,相信金五福能懂。
听到沈坤这一说,金五福心里咯噔一下,他知道,收回来八成没戏了。
人家“拿分”了,得到这么一件快货,怎么会退。
请人来砸浆吧,想着,金五福跑到一边想办法了。
砸浆是从同行中买来打眼货“没年代”或价钱过高,掌柜可请行内公会帮忙调解,要求对方让价或退货。
但纵然是这样,没有个上百万,估摸着这作品也没戏收回来。
金五福知道今天这事不好办了,琢磨了一下后,他拨了何庆兰的电话。
还好自己有第二手准备,提前跟何师傅说了,老何会给自己请来海城德高望重的唐老板,帮助解决这件事。
何庆兰就是上次帮金五福鉴赏腊梅三咏的,鉴赏这一行,最忌讳的便是先入为主,偏偏何庆兰就犯下了这个低级错误。
他觉得事到如今,不能再有黄庭坚大师的遗作了,所以在鉴赏腊梅三咏的时候,尽管觉得画风很近,印章也没错,最终还是判断了那是仿品。
回头之后,何庆兰又翻阅了大量书籍,研究了一下黄庭坚的作品,他越发觉得那幅腊梅三咏有他的风韵,这才想请唐老板出山鉴定一下。
谁知,打给金五福的时候,后者说,那幅画拿去卖了。
卖不出去还好,如果真卖出去了,他何庆兰鉴赏的招牌就要被砸,何庆兰这才想着补救,如果真卖出去了,那就请唐老板砸浆,让金氏珠宝的损失最小。
唐万天本来收到了金氏珠宝的邀请,但是他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就把邀请函给了女儿。
何庆兰又找到自己,说什么要砸浆,唐万天不得不出面了。
听到他说砸浆的是一幅黄庭坚的《腊梅三咏》,唐万天颇为意外。
唐万天祖籍是江希上绕,后来举家跟随父亲来到海城,而黄庭坚恰就是江希人,黄庭坚家在江希秀水,他更是江希诗派的开山之祖。
黄庭坚可以说是一个旗帜性的人物,在唐万天他们这帮文化人心中对他自是尊崇有加。
黄庭坚的诗风奇崛瘦硬,力摈轻俗之习,开一代风气,早年更是受到了苏轼的影响。
而说起黄庭坚的这幅字画,还颇有故事。
当年,在文化界的革命横行如螃蟹的时代,反动四大头目之一的康声仅用几毛钱就买下了价值近万元的黄庭坚的这幅字画。
在当时那个年代,万元可谓是一个天文数字,拥有一万元,那便可以说是有钱人,可以过得上一段“小资”的生活。
但是在那个资本主义备受打压与摧残的年代,有了小资的资本,也不一定敢过着那种生活。
所以有钱人也会装,白天矛盾地叫嚣着打倒资本主义,晚上睡在资本主义的温床上,则漫骂着:谁敢打倒我,我就是资本主义他乳娘。
当唐万天怀念起那个年代,敬仰黄庭坚大师之余,对这幅字画亦颇为期待起来。
心道,到底是哪个大师捡到了这个宝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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