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二岁到今年十五,前后历时三年,与许多人交谈过,商人、奴隶、野人、农民、游侠、匠人。”
“与之交谈,我所得材料颇多。”
“我在他们口中获取到的信息,与在贵族、士人口中所得的大义道理,完全相反!”
“许多奇事,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我想这些底层的人口中的情况,其他地方,许多地方都有,与他们这些亲历者的话相违背的所谓道理、大义,则都说明是脱离了事实根基的,是必须迅速矫正的!”
“我想,施政者改变政令的目的,是为了对匠人、自耕农、游侠、奴隶的生活有所补益。”
“是想要让他们得利。”
“因为唯有让他们得利,他们才能够更好的拥护关乎为他们带来更多利益的施政者。”
“一旦有君王可以让他们吃饱,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站起身来战斗,小县与大邑结合起来,其势如暴风骤雨,迅猛异常,无论多强大的敌人挡在前头都要被撕碎!”
“而想要对这些人的生活有所补益,就必须切实的了解这些人如今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而不是听贵族们半真不假的空口白话!”
“我所以没有在调查报告里对于贵族直接着笔。”
“但很多地方,我对他们的日常生活其实有所描述。”
“写游侠时候,我写了贵族们以豢养游侠作为门客而自豪,他们往往攀比谁的门客多,谁的门客本事大、名气大。”
“写商人时候,我写了赵国的巨商背后的贵族是谁,这些巨商每年要给背后的人多少献金。”
“写自耕农时候,我也详细描述了针对不同的人,贵族们收粮食是有“大小斗”的。”
“借出粮食用“小斗”,收还粮食用“大斗”,如此他们可以多收几多粮食,冬日里再高价卖粮,或者免费施放羹粥,以博美名。”
鞠子洲说着,看向嬴政:“你怎么能说,我没有写上呢?”
“我只不过是没有把这些人单独的整理出来罢了!”
嬴政点了点头:“多谢师兄教诲!”
说罢,嬴政看着鞠子洲背后的屏风。
“啪啪啪”老人面带笑意,抚掌走出。
他惊叹看着鞠子洲,跽坐在原本嬴政的位置。
嬴政则乖顺地移位,坐在边上奉茶水。
“先生果然大才!”老人双手接过嬴政奉来的热茶水,奉在鞠子洲面前:“我原以为先生如此年纪,即便天资过人,学问定也不深,不意先生竟能通晓为政之本意,着实令人惊叹!”
鞠子洲接过茶水,站起来躬身一礼,随即跪坐,将茶水反奉给面前老人:“子洲,拜见秦王陛下!”
秦王赢柱点了点头,接过茶水,直饮一口:“先生是哪国人?”
一般的士人游说君主,开口自我介绍必须是通报国籍、姓、氏、祖宗、师承,而后才说自己的名字。
但鞠子洲省略了一大堆东西。
秦王赢柱有些好奇。
鞠子洲心中叹息。
所以最讨厌跟这些贵族见面了。
问完祖宗问师承,问完师承问国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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