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与定智交流很少,也从未听他讲过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尤其在亲人的话题上。
他说自己没有亲人。
现在想来,或许正是因为一直没能说开,才会有后来他们之间互相利用与互相误会的事发生吧。
“那若是……您得到了自己最不想听见的那个真相呢?”李容与的声线中不经意带了一丝焦急。
定智不说话,隔了半晌,道,“我不信。”
带着几分赌气和倔强。
他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严格意义上讲,其实已经算是个老年人了。并且因为定智常年混在深山中,历经山中的风霜雪雨,所以他外表看上去甚至比实际还要更老一些。
但他却并不给人苍老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那一双眼睛太过独特,且与众不同的缘故。他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浑浊,甚至还透着清亮,干净如少年人。
定智赌气说“我不信”的模样,也像个少年人。
李容与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既然不信又为什么求证呢?”
“这……”
定智答不上。但是他发现了另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怎么……眼前这个女孩似乎对他的一切行为和想法都了如指掌呢?
又想起她跑来这里寻医,看见装扮成柴夫的自己也没有任何讶异……种种不同寻常,终于让定智发现了事情的反常。
“你到底是谁?”定智警惕看着她,等不及回答,凌厉的的掌风就朝李容与拍去。
李容与似乎早就料到他有这一招,疾步向后退了三步,不多不少,刚刚好躲开定智的攻击。
她身型随即朝旁边一闪,踮脚跳上田间一块高地,又蜻蜓点水般向麦田中心而去,虽踩在麦尖上,却始终如履平地,脚下麦子也丝毫不见受力倒下。
居然能躲开他这一掌,且用的还是他当年苦苦想了许久才想明白的破解之法。
李容与身后的定智顿时眼前一亮。
习武之人对武功一般都有着天生的敏锐和热爱,此时见李容与年纪不大,武功竟不在他之下,定智心里顿时起了想要一较高下的心思,很快便追了上去,紧跟在李容与身后,也飞身上了麦田。
他没再继续追问李容与是谁,全神贯注只想先比较个高下再说。
然而李容与却不给面子,只来来回回闪躲兜圈,就是不与他正面交锋。
这让定智恼怒不已,边追边大声吼道,“喂,何不停下与我打一架?”
李容与头也没回,“您何不停下来听我解释?”
“你与我打一架我就听你解释。”定智气鼓鼓。
“可是我打不过您。”李容与回答得也很理直气壮。
定智一想也是,毕竟自己这么大岁数,欺负一个女娃娃脸上也不好看,于是退而求其次道,“那这样吧,只要你将我打落麦田就算你赢,我就停……”
“好吧。”仿佛就在等这一句话,甚至没等他说完,李容与便立即转了身。
定智这会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情况,仍在继续向前追赶,却只见一道掌风忽然劈头盖脸向自己袭来——
好在深山修行多年,对于这种程度的偷袭定智早习以为常。刚要侧身躲开,却发现这招式异常古怪,仿佛是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掌力,仅躲是躲不开的,必须得按照固定的破解之法借力向后疾走三步……
等等!这不就是自己一开始使的招式吗?
定智一阵错愕,甚至忘记了避躲,硬是接下了这一掌,直接被打下麦田,向后仰跌下去,顿时压倒一片已经打穗的麦子。
李容与也随即落地,拱手道,“失礼了。”
定智骂骂咧咧翻身跳起,冲她嚷嚷,“你你哪里学来的功夫?你师从何门?!”
神态像只公鸡般斗志昂扬,仿佛只要李容与报出名字,他就会立即冲过去跟对方打一架。
李容与憋着笑,面上故作伤感的叹了口气,“并非晚辈不想告诉您,只是教晚辈功夫之人……他向来从不肯承认晚辈这个徒儿,亦不许晚辈向人提起他名讳……晚辈既已答应过他,又怎能食言呢?前辈还是别为难晚辈了。”
“呸”,定智心里又有一股无名怒火开始上蹿下跳,“什么烂人,自己教了徒弟却不敢认,定也是个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
定智心中恨得牙痒痒,却也不知是在恨李容与这个“无名师父”武功很可能在自己之上,还是恨自己如此草率就输了比试。
但江湖上的人也要遵循江湖的规则,听李容与说已发过毒誓,定智果然立刻停止了问话,没有继续逼迫李容与说出自己师从何处。
不过很快,他就将谈话再度转回了一开始的问题,“总之,不管你到底是谁,我要见李晋这事,你帮是不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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