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逸脑子本来就动得飞快,看着满眼含着微笑的易如歌。听到她那些话后瞬间懂了,她其实早就醒了。真是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否则他就算活着也不如死了。
就算算计那么多,若是保不住最爱的人,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那愚者千虑,必有一得的普通农夫。
买他们低劣烧酒时,得了多余的零钱便高兴地不知所谓。前几天,易如歌不在时,他痛苦地浇那低劣的酒时,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那话其实还有下半句。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算计了那么多年的人心,却还是忘记了。人心是世上最繁杂的东西。就算是能解得开超难题的大师,仍然算不透一个人心里,对另一个他本该很恨的人,会不会突然涌现出几分爱意。
他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利益和死亡的恐惧,根本没有真正的爱。
白熊棠本就不是白学所生,又被白珂当做奴仆使唤,肆意打骂。
所以白熊棠必定恨极了白珂。何况自从白熊棠投诚以来,他许以重大前程的同时,也是告诉白熊棠,从此他的性命便是他凤逸所有。所以凤逸一直以为,白熊棠必定可靠。
直到那日,看到挟持了易如歌的白珂,脚下匍匐着的白熊棠尸体。
白珂当然打不过白熊棠,但白熊棠想要白珂杀了他,却是轻而易举。
他投诚之时,不少人骂他变节,出卖故主。后来他被白珂杀死,却又被人骂是墨守成规,死活不肯变通。对明主不效力,却对那没用昏庸的故主一片忠心。
真假好赖都不过是读书人他们一张嘴而已,他任用白熊棠之时,也的确不太敢完全信任这个白珂的养兄。只想着等天下太平,便许他一个安稳富贵的日子。
白熊棠死了。他用他的死,换来了内心的太平。可是,白熊棠的死,却让他差点失去了他最心爱的人。
易如歌看见凤逸出神,还以为他还在自责。将他的头紧紧揽在怀里后,忍不住对他说道:“没有,你没做错任何事,凤逸,你真的不是坏人。”凤逸听了这样的话,他又如这几天一样的满眼泪水,但这次,却不同之前的痛入骨髓,而是激动又欢欣的泪水。
以前他从不相信老天会善待她,甚至上一刻想要拿着酒壶出去骂天。
他从来都只是口里不甘示弱,嘴硬心软。除了杀欺压他至深,甚至要谋朝篡位的薛凌一家。平日里,他连出口伤害自己的人都不忍心杀。
不然,那些说过他母亲坏话的说书先生们,怎么可能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
杀一个出身贵胄的纨绔子弟,可能会引来贵族阶级的反弹。
杀几个酒楼里靠说书为生,几乎与妓女地位一样的说书人,卖唱人,却是轻而易举。
他没有这么做。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想法,只是觉得那些人也不过是为了生计,没必要和他们多计较。
而且,杀了他们,他们的父母子女该怎么办。纵然他是地位,那些只是蝼蚁。但蝼蚁也是有亲人,有爱人的。他没了父皇母后都那么难过,何况那些说书人大部分都是家里的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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