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多年的经验,冯舰昭知道她生气了;但以多年不改的直男秉性,并不知道她具体在为什么生气,急得绕着椅子左看看、右看看,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开心啊?”
“你说呢?”
冯舰昭最怕这样的反问,至今没有找出破解之道。
“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马依诺问。
“当然喜欢了。不喜欢你,我带你出来散心?”这是一个错误答案,正确答案必须是我爱你。
马依诺此时没心思再去纠正他这个错误,因为今天他犯了一个真正的错误。
“别人说我是糟糠之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驳?你是不是很得意别人说的有一堆一堆的小姑娘扑你。”
男人从情深义重变得不念旧情,从来不是因为了不起了,而是因为自以为了不起了。马依诺看出了他这点苗头,所以更对子虚乌有的小姑娘吃起醋来。
“哪有的事。”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他自己也是心里一惊,如果不是马依诺提起,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没在众人面前维护他的心头宝,但还是想解释解释以免事态严重,“小泽不是怼了他了嘛,都是同事,不依不饶的反倒显得我没素质了。”
恋爱多年,马依诺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冯舰昭,知道他是在辩解,心里更难受起来,但也不纠缠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了?对我不像以前那么好。”这才是马依诺最在意的事情。
“宝宝你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太忙了,我对你和以前是一样的。”
冯舰昭并没有察觉到,事业的上升已渐渐成为了他主要的快乐源泉,爱情,不再像青春期时那样使他着迷。敏感的马依诺在这两年的点点滴滴中已看出端倪,他不再愿意俯身给她系鞋带,有的时候甚至不愿意多送她一段路,总是以有用或没用来判断该不该花费时间,与那个曾经为她抄了一整本她喜欢的书的少年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我很受伤,我怎么劝自己,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说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在意我。我甚至真的觉得,你认同别人说我是糟糠之妻,甚至真的觉得,你特别愿意听别人说,别的女生巴不得要和你在一起。”
“怎么会呢?”冯舰昭坚定地认为自己不是这样想的,但又不知道如何辩白,语气急躁了起来,“我为了能和你在一起,高考时,你报哪个学校,我就报哪个学校,从第一志愿到最后一个志愿,每一个都和你一模一样。我的这片心,你还不知道吗?”
提到曾经的青葱岁月,马依诺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那时的冯舰昭,是何等的坚决,顶着所有的压力,不许任何人拆散他们。教导主任批评他们早恋。班主任为难他们,冯舰昭都没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而现在,一个无聊的人当众挑唆他不必守着这份爱情,还当众让她难堪,他竟然无动于衷。
曾经年少时,她的心里有多踏实,现在,她的心里就有多不安。
看到马依诺的泪珠簌簌地掉了下来,冯舰昭彻底不知所措了。又怕自己再笨嘴拙舌地惹她伤心,便决定不说话了。
马依诺泪流满面,止不住,也不去擦。就这样一直待到了傍晚时分,马依诺衣衫单薄,中午喝的酒早已散出汗来又被风吹了去,她心思恍惚,不动不移地坐着,被深秋山谷里的凉气冻透了。
直到看见马依诺的嘴唇已经发紫,迟钝的男朋友才摸了一下她的手,是冰凉而颤抖的,才想到她不及自己这样火力旺。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劝她到公司包下的别墅里取暖。
然而马依诺这一下午,思来想去,眼前的美景竟也伤情,越思量越凄凉,越冷静越敏感。此时已是被自己思量得心灰意冷,更不愿意被别的人看到自己的脆弱,说了一句“我要回学校。”衣服也不披,便抱着肩膀径直地朝着鹿鸣谷的出口踉踉跄跄走去。
冯舰昭看劝也劝不下,便一路追着跟了出去,边追还边给她一个劲儿地披衣服。
马依诺也顾不得像平时那样节省,叫了出租车,只想着快点离开。冯舰昭无论如何不能放心她从这偏僻之地独自回市区,便不顾马依诺的反对和司机的诧异,跟她一起上了车。
路上,马依诺开始昏昏沉沉地发烧,冯舰昭摸着她的额头越来越烫,赶紧让出租车司机转向去了医院的门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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