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凉心里也暖烘烘的,他感觉自己终于在这冰窖一样冷冰冰的苏府里找到了一缕阳光。
当顾小小真的走在晚清北京的街道上才发现,这里跟她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电视剧里的清装剧都是色彩斑斓的,而顾小小眼前的画面却是灰突突的,就好像去掉美颜滤镜的原片。
路是泥沙铺的,马车一走一过扬的满天都是黄沙,连带着大街上的人也全都是灰头土脸的,
这要是下雨,那就更惨了,泥浆子混着马溲牛粪,一走一过带一身泥粪点子,等第二天天一放晴,大太阳烤在地上的泥汤子上,就像把臭鸡蛋丢进烤箱里,散发出一股子辣眼睛刺鼻子的味道。
街上的人里十个有九个双目无神形容倦怠枯瘦如柴,就像被妖怪抽走精气神的行尸走肉,唯有几个穿着马褂的男人,身材浑圆,脖子上挂着怀表,一手拎着个鸟笼子,一手盘俩大核桃,走起路来仰腰挺肚跨着四方步,在北京城里这样的人物可惹不起,那可不是一般的土豪富绅,他们身上都是抗旗的,也就是八旗子弟,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旗下人。
大街上还有很多穿着和服的日本人,还有戴着大高帽蓄着络腮胡子的欧洲人,这些人掩着鼻子行色匆匆,有几个衣着褴褛的小乞丐看见他们就会一窝蜂的围过去,有时候运气好也能要到几个铜钱,大多数时候都是白挨一顿打。
沿街还有很多小商贩,他们清一水的穿着过腰的长袍,腰上系着一根绳子,衣服质地和样式都差不多,只有身上补丁的布料和位置有些差异,现代人穿衣服追求美,而他们只求片缕能遮身就是了,所以装束单调的让顾小小感觉好像是政府统一发的衣服似的。
小贩们卖的东西倒是五花八门,有卖剪子卖针卖壮药的,算卦的,打把式卖艺的,修鞋的,修脚的,补锅补碗补陶器的,还有唱曲儿唱大鼓的,变戏法的,拉洋片的,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倒也热闹十足。
顾小小把脑袋从车窗外缩回来,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失望两个字。
苏九凉笑着问道:“怎么了?怎么是这样一副表情?”
“没什么,就是,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什么地方不一样?”
“比想象的更脏乱差。”
苏九凉掀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瞧了瞧然后说道:“外城比这儿还要乱,一会儿下了车你要紧紧跟着我,千万不能自己乱跑。”
顾小小自然乖乖的答应下来。
粥厂其实就是用干草和竹竿临时搭建的草棚子,下面支了五口大铁锅,铁锅里熬着白米粥。
苏九凉刚一下车就有一个穿着六品官服的人迎了上来。
“苏兄!你可算来了。”
苏九凉对那人作揖行礼说道:“小人见过何大人。”
这位何大人名叫何凌汉,乃是京府通判,与苏九辰同龄,比苏九凉大两岁,他和苏九凉是在胭脂胡同认识的,俩人为了花楼的一个姑娘打了一架,自此相识,
后来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与苏九凉成为了好朋友。
何凌汉嘻哈一笑,对苏九凉说道:“你就装吧,是不是上次你跟我要我家那个俏丫鬟我没给你,你还跟我俩生气呢?哎呀,咱俩这么多年交情了...”
苏九凉一听,脸霎时就白了,他在何凌汉的肩膀上狠狠地锤了一拳,低声说道:“快闭嘴!瞎说什么!”
苏九凉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顾小小,顾小小见他看向自己,连忙低下头去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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