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朔呵呵一笑:“王真人通晓长生之术,老夫却已年老力衰,已多年不敢推卦卜筮。况且真人已不在五行中,纵年轻力壮时,我也算不出你的去向啊。”
袁朔将白袍男子接引入座,席间的徐应秋则微微皱眉,这位王真人,便是希夷山掌教真人王君疾,传言此人虽在人间,却已堪破长生大道,已不知有多少岁了。此时王君疾过来,于理并无不合,毕竟乾元学宫春试,给两教圣地都发了下帖,广邀高功大德。但发帖归发帖,不过蹈行礼数罢了,若非关系十分密切,一教之主,怎会不告而来?两教圣地收徒大典上,朝廷往往只会派一位宫寺监去观礼,譬如青雀宫有大事,便是担任青雀监的沉青藤到场代表朝廷。而乾元学宫的大事,素来也只有阳蟾、法慧这两位代表两教的僧道在场。
更何况,据说这位王真人云游四方,便连希夷山都不常回去,怎么冷不丁来了乾元学宫?去年圣人西行,希夷山毫不掩饰表达了不满,今日王君疾来旁观乾元学宫取士,又有何用意?
徐应秋心中思虑,去看袁朔,却见这位大祭酒满面春风,真如接到了难得的贵客般喜悦,与王君疾相谈甚欢。
希夷山掌教真人与大庸国师、乾元学宫祭酒,从先朝故事寒暄到近时风波。谈到兴浓时,王君疾忽然说:“乘兴而来,却漏了贺礼,真是疏忽。”
张洞玄笑道:“真人大驾光临,我等已是有失远迎。况且得道之人,又何拘于繁文缛节?”
王君疾微微一笑,朝楼外看了一眼,“袁祭酒原来喜欢盆栽?我日前云游神蓬见到一草,土人称之不死药,虽实无其效,却颇适景观,贫道便以此相赠吧。”说着,也不等袁朔拒绝,手中麈尾一拂,消失不见。
过了半个呼吸,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吾以此叶为舟,劳烦看护,莫使毁于风浪。”
这声音倏尔远去,到了末尾几字,只隐隐约约,仿佛是从遥遥千里之外而来,还带着些许风声。
但见王君疾席上瓷盏中,有一片芽叶浮在水上,茶汤竟翻涌滚动如海中浪潮,那芽叶亦随之飘荡。
只过去几个呼吸时间,那茶汤忽然平息,芽叶也沉了下去。一旁侍立的青衣僮仆轻呼一声,暗道不妙,王真人走时可交代了莫要沉船,这下可糟了。却眼前一花,只见那位白袍玉带的真人已出现在楼中,手托一株异草,形状跟珊瑚有三分相似。
楼中众人面面相觑,陈玉斋低声喃喃:“神蓬距此何止万里……”
徐应秋心中惊异,却故意低声笑道:“我看这位真人……嘿嘿,早把这贺礼备好了。”
“你这……”陈玉斋一愣,摇头失笑,“堂堂掌教真人,怎可与江湖骗子相提并论?”虽仍震惊于王君疾的手段,听了徐应秋的玩笑话倒平静了下来。
“真人这般神仙手段,叫老夫如何受当得起?”
袁朔接过那神蓬不死药,吩咐一旁的僮仆去取土栽入盆中。
王君疾再入席,袍袖间仿佛还挟着些许海风腥气,拿起那盏茶一饮而尽,道:“今岁乾元学宫取士,定有景星麟凤之才,这其中,袁祭酒可有特别看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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