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制服的短发少女若有所思,眨了眨大眼睛,对身旁的男子低声说道:“老哥,那就是凶手。”
说着,她指了指江城的背影。
“别瞎说,你还没去过现场,怎么看出来的?”她身旁的男子问道。
“眼神,他的眼神很凶厉,虽然看起来平静,但我感觉他精神很不稳定,像是个失控边缘的疯子,手上肯定不止一条人命,我的第六感刚才也响了,我们可能碰到了一条大鱼。”
男子闻言皱眉,转身看着渐渐远去的江城。
视野中那个少年,怎么看都只是个上学年纪的普通人。
“别急,先查一查……”
“这个凶手的作案方式与前几次的很类似,都喜欢锯掉死者左手小拇指,似乎是将其作为战利品,但为什么这次不把死者小拇指带走?模仿吗……”
……
这座老旧城市始终是灰雾笼罩的样子,低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东城区的旧区开发得比较早,随处可见破旧的工厂与大楼,低矮老旧房屋成片,被雨水腐蚀的钢铁管道爬满城市各个角落,路旁枯黄杂草里堆满了破烂的钢铁轴承与齿轮。
雨天带来阴暗与压抑,压抑之下则是苍白无力的颓废与疯狂。
江城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是个改造人,穿着灰扑扑的老式硬壳冲锋衣,整条右臂被廉价的机械臂代替,活动间能听到齿轮转动声,手掌部分泛着黄铜光泽。
“去中心医院。”
“嗯。”
中年司机的话很少,一如这个城市里大多数普通人。
细密雨水粘粘在车窗上。
灰色的破旧高楼沉默在灰蒙蒙的天宇下,街道两侧行人披着黑色雨衣,低着头在雾霭中来往。
无数杂乱的霓虹广告是这片灰色世界仅有的光彩,五颜六色点缀在锈迹斑斑的暗红钢铁上,在朦胧的雨雾中十分模糊,像是晕染失败的油画。
十多分钟后,汽车停在医院门口。
“到了。”
旧区的中心医院同样很老旧,楼体开裂,灰白的墙漆脱落。
江城的弟弟江离患有一种很罕见的病。
脆骨症。
浑身骨骼十分脆弱,仿佛是易碎的玻璃,哪怕稍用力弯个腰都会骨折,这几年一直被养在医院,精心养护,每年都需要大量费用。
医院内,走廊。
头顶的灯光惨白,医护人员与病患或家属在狭窄过道中来往。
消毒水的味道有些许刺鼻。
江城沉默穿行在人来人往间,像是个孤独的幽魂。
偶尔有认识他的医护人员路过,会缓下脚步,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13】
这是江城弟弟病房的编号,红色的油漆字号有些刺眼。
他缓缓推开白色的病房门,入眼是个很普通的房间,白色为主。
病床与窗户很近,抬头就能看见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床边是各种医疗器械。
脸色苍白的少年就躺在床上,十五六岁模样,脸上带着微笑。
“最近感觉怎么样?”江城缓缓走到病床前坐下,柔声询问。
“没必要担心,其实每天躺着挺舒服的。”弟弟江离笑着回答。
“别总是躺着,容易肌肉萎缩,可以在医护人员的陪同下进行简单运动……”
病房的房门半掩着。
整个家就剩他们两兄弟,一个在医院里,一个在医院外。
每次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几个认识江城的医护人员站在门外,神色怪异,时不时透过半掩的房门看眼里面的情况。
在他们的视线中,江城一个人坐在床边,时不时说些医院外的事,偶尔还做出倾听状。
“小江又在对着空气说话。”
“唉,真是可怜,一家子就剩他一个,还幻想自己有个弟弟……”
病床上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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