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真的没办法了,他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惹得江老四怀疑,也没法上手去扒拉一个女孩子的被子,他只好把端来的油饼子和格外蒸好的窝窝头放在桌上,再把一只篮子倒扣在盆上,免得屋子里的老鼠溜进来偷吃掉了。
做完了这些,床被甄白霸占了,江砚又不能和她抢,只好把外面的板凳搬进房间里来,他从柜子里拣了件厚一些的衣服,就这么盖在身上,靠着墙边睡。
这样睡觉的方式对江砚来说算不得什么,他还小的时候,江家正是被村里所有人抨击憎恨的时候,别说家里值钱或者常用的锅碗瓢盆都被砸了个稀巴烂,就连那间被搬空了财物的祖屋都没能幸免于难,西墙给你捶了个大洞,屋顶也给你掀飞了,甚至还有人大半夜往大门上泼泔水。
那时候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江老四教过他形容家贫可以用“家徒四壁”,可那时候江家连四面完整的墙都没有。
到了夜里,他就身上盖一件衣服,坐在地上靠着墙睡,而江老四就要赶走那些只敢在夜里嚣张的村民。
那时候真的活得太艰难了,也怪不得江老四如今回忆起来,就要伤感好一阵。
不知不觉的,似乎一转眼就到了第二天天亮。
江砚醒来时,腰上、胳膊都是酸的,自从由大队里分给他们这间茅草屋后,有了床铺,他就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睡觉了。
江砚一边伸直着手臂,转转酸疼的脖颈,他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对歪过来的黑溜溜的眼眸,对方的眼里有着搞不懂的好奇,所以她的目光一直在江砚身上肆意游走。
江砚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他把脑袋扭正,面前的那对眸子也随着他的动作正了正,江砚捱不住这样直白的目光,他把眸光挪走,落在桌上。
桌上的篮子已经被人拿了开来,它盖着的盆子里面已经空无一物。
饼子和窝窝都被吃了个干净。
“你刚才吃的?”江砚的注意力又被拉了回来,放在了少女的嘴角边,那儿还黏着窝窝头的碎屑,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拉开两人快要挨上的距离,眼里带了些迟疑道:“你……”
甄白没发觉他眼神中的古怪的神色,晃晃脑袋说:“怎么了我?阿砚你不像以前一样说话快快的了。”
江砚那半句“你没刷牙就吃东西吗”卡在喉咙里,他嘴角动了动,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懵懂的少女,到底是把这碰到他洁癖点的事给死死摁了下去。
嗯……兔子成精前吃东西也是不刷牙的,所以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甄白还不知道自己被这个人类好一番嫌弃了,她还念着江砚给她喂窝窝头的好,见江砚没搭理她说话,她也不生气,见人看过来了还冲他甜甜地笑。
江砚僵硬地避开她的笑容,视线落在窗外,昨天晚上下了一阵淅沥的小雨已经停了,堆聚在天边的乌云散开,明朗的阳光遍撒大地,透窗而来,把房间里照得亮堂了几分。
昨天甄白卷着被子摔下了床,她裹着脏兮兮的被子又滚回了床上,弄得床上都是一片狼藉的,江砚看了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他先给甄白找了双自己以前穿过的鞋,让她踩着鞋下床来,自己则把脏了的被单床单都换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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