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阳照常升起。
野人扶起书生,见得日头高挂,心中苦闷不已,唉声叹气。
那感觉,就好比一抬头刚巧碰到一个绝世美女对着自己微笑,而一回首,却正好瞥见自己的媳妇在撒娇……
书生虚弱不堪,问道:“昨夜看到的日月五星,四灵二十八宿可还记得。”
野人点头道:“记清楚了,通透无比!”
书生闻言,顿觉这厮狂妄,心中叹息,面带鄙夷,但一现即隐,克制了情绪,暗暗回想:“师父曾说,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我既受人重托,诺言自然大于性命,便好生助他一程罢。”
良久过后,书生温润道:“我再我画一个图,使你加深记忆。”
言毕,其以草木做毫、以山石为笔、以朝霞为墨、以天空为纸,挥毫泼墨,潇洒如意,转瞬不到,一幅图画便一气呵成,定在方寸山的上空。
他一把抓住野人,飞到葫芦树上,指点道:“小子,你看清楚了,这叫做八卦图,佛家是不稀罕的,然儒道两派尽皆在用,其间所讲之道理,最简单不过,天地万物都涵盖进去了。”
野人聚力瞻仰,讷讷念道:“一乾、二兑、三离、四震、五巽、六坎、七艮、八坤。原来我练的牧神图,那飘渺老者便是按照这些方位移动的,日月五星的轨迹也可推敲出来。”
他欢喜得很,但片刻便由皱眉问道:“但这八卦又是由何而来?”
书生不想他的思绪尽如此跳跃,什么事情都要问个由来,即欢喜也苦恼,解释道:“这就要学‘易’了,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涵盖万物。”
野人再问:“什么是‘易’?”
书生道:“这个我说不清楚,且无法意会,我已整理出几本书,你无聊时一看就懂。”
野人道:“什么书?”
书生道:“三坟、五典、八索、九丘。”
他才说完,又觉不妥当,迅补充道:“道家却有另外一个说法,叫做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也都是一个道理,你懂了么?”
野人哪里还不懂,他识海中的五种逆天思维转动,早就一清二楚,只是适才书生的鄙夷和厌恶被他看在心底,他此刻即使懂了,也不愿再放狂言。
由是假意思索,憨厚地笑道:“算了,我们还是来交流交流这八个卦象有什么用罢?”
书生见他洒脱,心中宽慰,殊不知却是这厮言不由衷,而又不愿意展现出自己不懂的窘态,故一遇到这种情形,他都是憨厚地笑着,然后不经意转移话题。
“你看宇宙,诸天万界之中,我们肉眼可见,其实无非八种具象,唯天、地、日、月、风、雷、山泽。”
书生继续说道:“其间,天地定位,定位以后,天从来是天,地从来是地;雷风相薄,震荡而成气,气通山泽,山泽演变,水火不相射,火多则水灭,水多则火熄,虽难平衡,但仍无法逃离八卦之数。”
野人一边观想,一边记忆,识海之中的天穹突然震动,他说道:“是这个道理,可与我有什么干系呢?”
书生道:“你看好你自己,八卦定众生,而你恰似众生之一粒,你记住,乾为颅、坤为腹、离为眼、坎为耳、震为丹田、巽为鼻、艮为背、兑为口,由此你自身便也是天地。”
野人恍然大悟,道:“谢书生点拨,我懂了。”
书生问道:“你懂什么了?”
野人道:“读书太难了,我还是喜欢打架,要么生,要么死,打不赢就跑,一切简单明了。”
书生一口老血喷出,斥道:“朽木不可雕也,你……你愧对祖先!”
他才说完,顿感不妙。
果然野人一个激灵,激动道:“你知道我的出处对不对?我这身血脉从何而来?是谁抛弃的我?”
书生推延道:“我怎会知晓,我说的祖先是人族祖宗概论,想我人族观悟天地,费尽心血总结而出的道理,却被你这野小子不屑一顾,我……我难免伤感。”
野人见他说的真诚,“噢”了一声,道:“你还是教我打架的本事罢,就像昨夜你偷天一样,好痛快!”
他此番所言却不虚伪,其本心本性便是这个样子,暴躁、好斗、不服、硬骨头……
书生长叹一声道:“傻子,我的本事都是从书里面学来的,哎……也罢也罢,我本以为你能免俗,却不想你俗不可耐,那便传你如何打架的本事罢。”
野人闻言大喜道:“好得很,你快说。”
书生随即教给他一门修炼的功法,叫做“无名无相决”,书生指点着说,这功法温和厚重,简朴精要,最适合性子暴躁的人学。
野人充耳不闻,此番终于得到了修行的法门,心中欢喜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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