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听闻,哈哈大笑,笑而不语。
野人也瞬间恢复如初,强行压住扑通乱跳的小心脏,他也哈哈大笑,笑而不语。
良久过后,野人止住了笑声,问道:“你们这些人真是好不要脸,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仗着本事高强,便可以不要脸地为所欲为了么?”
道人也止住了笑声,猥琐道:“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仗着本事高强,就是可以不要脸地为所欲为!”
野人没有见过这种性情的人,但人家“实话实说”,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插话,索性沉默不语,继续走着。
道人见野人不搭话,呵斥道:“臭小子,你咋不说话了,你适才因何长笑不止?”
野人惊兀过来,说道:“我长笑不止,是因为心里害怕,你又为何长笑不止?”
道人闻言复大笑起来,弯腰捧腹,讨厌至极,他道:“我是笑你因害怕而长笑不止,见你越笑越怕,愈怕愈笑,我便也越笑愈想笑。”
野人扭头朝四周看了看,周遭被风雪挡住,看不见邻里,他万幸道:“还好还好。”
道人疑问:“什么还好还好?你这娃娃,你知道我是谁,要作甚么么?”
野人道:“我书读得少,怎知你们这些高来高去的存在想干什么?还好被风雪挡住了视野,否则你这样神出鬼没的,岂不吓死了人。”
道人喝道:“老子不想和你瞎扯,被‘书生’污染过的人总是这般呆板,但你还有得救,老子是来救你的。”
野人听他说起“书生”,不晓得说的是不是栾伯人,他一时间想起了大荒,想起了方寸山、蓑笠翁、和尚、乌龟,以及那梦里面模糊不清的轮回通道,还有他躲在混沌苦海中迷迷糊糊的岁月……
仿佛他自己从来没有认清这片天地一样,一片片不知由来的宇宙,一颗颗不明所以的星辰,这一身所谓来头极大的血脉,这些东西遮住了他的天,却又时不时地点醒着他。
这些情绪是他本心本性,不受思维念力所控制。
“哎哟,不对!又遭了这老儿的道了……”
野人打了一个寒颤,破口大骂道:“杂毛老道,想做什么你明说,你勾引老子的魂识作甚?”
那道人却不愤怒,翘起嘴巴道:“哟,还来劲了,醒得很快嘛。”
野人淡然下去,狠心地拿出了无所谓的态度来,喃喃说道:“你们这些人,总爱莫名其妙地靠近我,找了各种理由接近我,但却从来不告诉我我是谁……和尚也好,书生也罢,都是他妈的贱人。”
殊不知那道人却不上档,哈哈笑道:“耍小聪明么,你还稚嫩了点!实话告诉你,老子可不是莫名其妙地接近你,老子是有目的地接近你,但至于你是谁,老子知道一些,却不告诉你,你想怎样?你能怎样?你敢怎样?”
野人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再也理性不了,怒火中烧,咆哮道:“所以啊,书生说的没错,就是他妈的要把本事练好,只有本事愈高,才能不要脸地贱过你们这贱人。”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这种泼妇骂街式的交流,才是这滚滚红尘中最真最好的滋味……”
道人越说越起劲,继续道:“来来来,继续骂,看谁的嘴巴毒辣。”
野人握紧了拳头,手指甲掐入自己的掌心里。
他想打架,突又发现自己打不赢,愤怒变作了愁怨,隐忍道:“谁他妈和你骂街,有种你封了境界,老子打你这样的存在十个数!”
道人豪迈答应,二话不说,果然自封修为,滔天伟力不断下跌,一直跌至洞天境。
尔后“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喝道:“把你吃奶的本事使出来罢。”
野人长身而起,模仿着书生的笔意、肃慎的箭灵、吴回与佛刀的刀道。
三十三重洞天鼓荡,聚气并指,猛地一点,一个“滚”字骤然成形,如离弦之箭一般迅捷、恰牧神鞭法一样玄乎,载着三十三重洞天之力道,卷起亿万众生之怨力,跳动着,咆哮着,电光火石般直奔道人而去。
道人见状大惊,饶是他一生打过无数次架、历经无数次生死、勘破无数道孽障,但面对野人如此一招不像神通的神通,却也难免紧张起来。
他道法自然,使出自己生平最强的剑法神通,一剑刺去,直面野人的那个“滚”字。
“砰!”
一声巨响,气浪相击,震得周遭风雪停滞,幻化成青烟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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