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蕊如同站在刀尖上,渴求着修月还是小缀,能忽然出现送个茶点什么的,打破一下这个怪异的氛围。但是,没有。
“师父,我,小缀还在等我一起和她理前日买的丝线,我先去,您先忙,有事,您再找我。”
说着,也不等他回话,就跑了。
修月摇着头对小蕊说:“你读了那么些书,书里就是教你这么尊师重道的?即便他这么多年不在,但你还叫他一句师父,你认的每个字都是他教的。现在,长大了,就不认人了,也不说随伺师父,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说的小蕊一阵心虚,午睡的时候,翻来翻去,觉得自己是真的不对。既然叫他师父,就该拿出尊重师父的样子。
午后,她就进了书房,恭恭敬敬地对高伦行了礼:“师父。”
“恩。”
小蕊刚想把打好腹稿的话说出来,就听高伦将一个卷轴递给她说:“我这里得了副严实如的真迹,想着你没看过。你瞧瞧。”
于是小蕊就在对面跪下来,把画摊在桌子上,支着脑袋看。动作熟练而又自然,如同小时候。
高伦不自觉地嘴角扬了扬。
小蕊仔仔细细看了半刻钟,合掌服气道:“师父,这画得真好。怎么能这么好。”抬头又看到挂在书房右侧自己的一副莲花图,忽然就觉得粗鄙不堪。都怪元和,左夸一句,右夸一句,非要去装裱起来,给自己挂在书房。原也没想到师父会回来,早知道就该取了。这下可丢脸了,师父一定觉得自己的画挂在这里有辱门楣了。
“这画是好,但你不必追求这么极致的好,要是喜欢,拿出来欣赏便是。你这幅莲花更有意趣,挂在我们的书房里,正合适。”
“我们的书房”,小蕊在心里嘀咕,听着怪不好意思的,这房子都是师父的。不过想想也没错,自己独占了这么些年,处处都是自己留下的书籍和字画,可不是看起来像是两个人的书房吗?
正想着,只听高伦说:“你在避开我?”
“呃。”小蕊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没有,师父不在的时候,我也不爱出来。”
“可我听元和说,你的性子有时候是很活泼的。”
“恩,那也只是有时候。”
“你是不愿意和师父说话了吗?”
“没有,我是师父捡来的,师父怎么时候想找我说话,都行。”
高伦看着她:“你是在怨我不辞而别?”
小蕊微笑:“不敢,师父是我的师父,哪里有徒儿能管师父的道理。”
“我让你叫我师父,不过是见你资质聪颖,想教授你些看这世间之法,你不必有师徒的拘束。我也并不是收养你,你我既然有缘,我不过是不背天意,与你缘来则聚,迎缘而上而已,你不必有自轻之感。哪日缘灭则去,你也不必有亏欠之感。”
“那怎么才算缘灭呢?”
“至少不是现在。”
时间会磨灭很多东西,但有些东西已经在某一刻在血液里。慢慢适应高伦回来后,两人也渐渐熟稔起来。
小蕊一直想问他这回什么时候走,但忍住了。
高伦将她的事全部接管回来,对她还像小时候那么上心。每日只给她看书。这次给她带回来许多许多书。比起元和给她置办的书丰富多了。小蕊先挑有趣的看,这几日正在看一本叫做《七日记》。她从未看过这样的书。初看非常有趣,再品心中百味。看了数遍之后,她就开始给书做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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