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娘想喊住她,可她一阵风似的早出去了,她便叹了一声,自己跟自己道:“这真是,这都叫什么事呀!怎么感觉这父女、姐弟三人的关系都有点怪怪的,那还不如不带大小姐上京呢,她自己留在这乡下,难道不自在?不能享福?”
果然当官的人都复杂呀,连县老爷那样的小官都能纳几房小妾,更何况是像老爷这样的大京官呢。
宋大娘想着再次叹了一声,方才转身把沈鸿刚才端回来的鸡汤打开,想着不喝也浪费了,便端了起来自己喝了。
而匆匆走了出来的沈鸿心事重重地走回了房间。
袅晴正在那儿收着行李,虽然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行,但准备好了总是有备无患。
见了沈鸿回来,袅晴刚想笑着说话,却怔怔地看着小姐的神色,她便收了笑意,走过来与小姐道:“小姐,您是怎么了?是不是大少爷又说话刺您了?”
“没有。”
沈鸿本不想说话,可是抬眼看着袅晴担忧的神色,却又觉得也没什么好瞒她的,因此把刚才遇见朱公子的事情,以及自己心里的感受与她说了一说。
袅晴听了也是沉默了半晌。
然后她又微微笑了,坐了下来,看着小姐说道:“小姐,袅晴以前不知道人是不是有前世来生,但现在因为有了小姐,所以袅晴知道了。”
“人是真的有前世来生的,如果这位朱公子注定今生跟袅晴的小姐无缘,那也许来生,他们还会相识,还会继续未完的缘份呢。”
“袅晴不信,如果老天爷真的有情,会让这位朱公子和小姐每一生都错过,所以我们要相信,总会有那么一世,他们是会在一起的。”
“那今生,就当作是,朱公子和袅晴的小姐在历着劫了,我听说,历过劫的感情都会特别的坚定,所以后来,也一定会特别的幸福。”
沈鸿看着袅晴。
袅晴微微对她笑着,她的眼里是那么的温柔,好似真的能看到那样幸福的一幕,让她的心,也不由得地跟着放松下来了几分。
她笑了笑,心里也期盼着,原身沈鸿真的能跟这朱公子有来生,或者在另外一个异时空,他们两人会有缘碰上也说不定。
而沈磐送走了朱煜桓以后,想了想,还是走到了沈鸿的房里来。
沈鸿见了沈磐过来,也并不出奇。
“爹。”
沈鸿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而坐在旁边绣着女红的袅晴见了他也连忙站了起来行礼。
沈磐挥挥手,跟袅晴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跟鸿儿说几句话。”
“是,老爷。”
袅晴放下手中的女红,便是转身走了出去,然后轻轻地带上了门。
沈磐也坐了下来,然后拉着站在身边的沈鸿也坐了下来。
沈鸿看着他,他也看着沈鸿。
这个女儿,他是真的很少关心,可是竟然也长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沈磐不能不说真的是很有感触。
尤记得当年他上京赴考时,还未知道芍娘已有身孕,直到他上了京,收到了家书,才知道了这件喜事。
当时,他的心里也很是欢喜呀,只是应试在即,即使担忧又能如何,谁能想到,真是苍天不怜他,芍娘生下了孩儿以后,竟落下了病症,只半年就丢下了他和嗷嗷待哺的孩子走了。
沈磐想着这些,心里便是充满了愧疚。
当年他高中以后,在琼林宴上被显国公看中,后来芍娘去了,他迫于种种的考虑,不得已只好又娶了一门继室,因为觉得委屈了这位出身名门的妻子,所以对她事事顺从,连沈鸿也不得不违心地将她仍放在乡下,让父母二人替他抚养。
如今想想,他是真的,辜负了太多的人,去的去了,走的走了,连这个当初不过还是婴儿大的女儿,也都亭亭如玉了。
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沈鸿只看着他,他的眼神,她能读得懂,但正因为读得懂,所以心里也觉得很是不解,为什么他要放着她在乡下,一直都不接上京去呢?现今愧疚,又有何用?
“鸿儿,爹过来,就是想问一下你,你愿意跟爹上京吗?如果你不愿意,爹可以在这里给你找一门好亲事。”
沈磐也不想跟女儿说些自己愧疚的话,毕竟多少的话,都无法弥补他对她的忽略和伤害,他只能说,在以后的岁月里,可以多照看她一些。
沈鸿也明白他的意思,他其实是想问自己,对朱公子,是不是也有情意吧。
所以沈鸿沉默了一会儿。
沈磐看着她,以为她不好意思说,也就明白地与她说道:“刚才的那个朱大人,爹看他俊逸温雅,为人端方,如果你有意,爹可以……”
“爹您误会了。”沈鸿终是说出了这一句。
但或许是因为违背了原身的意愿吧,所以沈鸿总觉得心里有些刺痛。
沈磐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沈鸿低垂着眉头,刻意不去看他的眼睛,说道:“爹,我想上京去。”
“为什么?”沈磐是真的看不明白这个女儿在想什么。
明明刚才他看得很清楚,朱煜桓对她有情有意,而她的反应,也不像是毫无所动,所以他这才会特意跑来一趟,问问她的意思。
而且他私底下也问过杨叔了,杨叔也说了,当年这朱煜桓曾为她放过了满天的孔明灯。
这种少年少女的情意,他也曾经历过,既然这朱煜桓对她没变心,她也不是对他没有感觉的,那为什么要拒绝他了?
沈鸿只得强迫自己狠下心来,她抬起眼,看着面前仍是有些惊鄂的沈磐说道:“爹,我想上京去,只是因为,我觉得我自己经过了那一次落水以后,就已经想开了很多了。”
“我还不想那么快就出嫁,所以我也恳请爹,即使我跟您上京去了,也请不要那么快就给我定婚事,我真的,还没有做好出嫁的准备。”
“可您已经长大了,这十八岁,即使不出嫁先,也该要定上一门亲事了。”沈磐看着她,没能一下子理解她的想法。
女大当嫁,男大当婚,本来十八岁的姑娘已算是大龄了,再拖下去,那还如何寻找更好的婚事?
“那就当女儿任性一回吧,女儿从未求过您任何事情,只有这一件,我的婚事,我只想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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