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和秋月原本是坐着陪小姐剪纸的,可见二爷进来了,两人便有些紧张了,想站起来,二爷却又让她们坐下了,她们也就只好坐在了那儿没动。
秦绮继续剪着,既没看他,也没说话。
顾若棠也没计较,撩了衣袍坐了下来,便是拿过秦绮剪的纸来看了看,秦绮也没理会他,反正她也只是坐着闷,剪来打发时间的罢了。
顾若棠说:“剪得还挺好的,看不出来是个新手。”
秦绮便抬头睨了他一眼,说道:“这话听着不矛盾吗?看不出来是新手,那你怎么知道我是第一回……”
秦绮说着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停了下来,看着他不出声了。
顾若棠却像什么事也没有,只是看着她微微笑道:“所以称赞你,心灵手巧嘛,失去了记忆,还能剪得那么好,不是吗?”
秦绮第一次那么认真地打量着这顾若棠,这是一种直觉,这顾若棠,似是已经知道她不是真的秦绮,虽然之前他常常拍着桌子在那里怀疑,但那也只是怀疑罢了,可现在,他看着她的眼神里,那种怀疑、摇摆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男人的眼神里,反而有种她读不懂的东西,又或者说,是她不会去相信有的东西。
顾若棠看着她,她在看着他,她在探究他,他笑了笑,又跟着说道:“今晚要守岁,剪剪纸打发时间还可以,但是过一会儿,这剪刀就要收起来了,过年,是不能玩针剪之类的东西的,你要是嫌闷,我给你画幅画。”
秦绮微微蹙着眉头。
然后她低下了头去,继续剪纸,只是到底有些心绪不宁了,这顾若棠,也不知道为何,给她的那种感觉,有些不一样了,让她觉得有些不安。
白露和秋月看小姐和二爷又是这样冤家似的对坐着,两人也不敢再多坐了,而且这二爷说的话也是对的,这剪刀要过年了也要收起来了,所以再剪了一会儿,两人收了剪刀和剪纸,便拿了水来给小姐洗漱。
顾若棠坐了一会儿,看见窗边的桌上又有文房四宝,便是站起身来踱了步过去。
桌上放着的是秦绮上次写了几页纸的话本,顾若棠于是坐了下来,慢慢地翻着那些纸。
可是越翻,顾若棠的眉头便是越皱越紧,起先他翻时还是慢慢地翻,也不着急,可后来却是一目数行,只扫几眼便又翻了过去了。
等秦绮洗漱了出来以后,顾若棠已基本翻到了尾声去了。
秦绮见他不问自取,便是面上先冷了三分,走了过去说道:“你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看我写的东西?”说着伸手便是要把纸张都拿回来。
顾若棠动作很快,一下子就用另一只手抓着了她纤细的手。
“你干什么?”秦绮升了气上来,冷冷瞪着他。
顾若棠抬眼看着她,举着那些纸,他眼里似是有些难以置信的激动,他的神色不像是生气,反而似有几分惊喜,他出声问道:“这都是你写的?”
“不是我写的,难道是你写的呀?”
秦绮也没多想他眼里的神色,这《初刻拍案惊奇》里写了很多引人入胜的故事,这顾若棠是个爱看话本爱看戏的,所以他的神色激动也不出奇。
可听她认了,顾若棠却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秦绮被他这么抓着手腕,要甩又甩不开,要走又走不了,便是不由更加气恼了:“你看什么呢?还不赶紧给我松手!”
顾若棠被她这么一说,便是稍微回过了神来,他缓缓地松了她的手,而神色不知为何,脸上竟有些病态的红色,难道是过于激动了?
秦绮手被他抓得痛了,也就不想再理会他了,刚想走,顾若棠却是又扯住了她身上的衣服。
秦绮便只好忍着气地回头去看他。
顾若棠坐在那儿,仰着头看她,神色深沉,声音也深沉地说道:“秦绮,我是真心的,想跟你好好过日子,我们终究是成了亲的,我知道我以前是混蛋了些,但以后我好好待你,你不如认真考虑一下我。”
秦绮看着这个不知道又发了什么疯的顾若棠,便是冷了脸说道:“你也知道自己是个混蛋,想要我原谅你,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说罢也不想再与他说话,扯回了衣服,便是往里面走去了。
顾若棠被她这么冷言冷语的,神色也冷了一下,然而回过头去又看着那些字,他却是抿紧了嘴唇。
守岁是这个时代的风俗,除了小孩子和老人家熬不住去睡的,其余的人,都基本上是等到了时辰再去歇息的。
顾云忻难得放松了下来,他站在窗边,仰头看着外面下的这场大雪,有些出神。
今年的雪太多了,天气太冷了,朝中因为雪灾而上的折子连续不断,不管是南边还是北边,因为这些大雪而滞留或引发的事故时有发生。
他看着看着,便有些又想起了沈鸿来。
沈磐还是没能赶得及在过新年之前到京,也不知道沈鸿随着他,现在都在哪儿了,他再看了会儿纷飞的雪,方才转身回去披了件大氅。
新年要到了,千家万户都是灯火辉煌的,远远的传来了处面热闹的一点响声,顾云忻打着伞,到了云识的房中。
顾云识正和施戈玩着接龙的游戏呢,结果自然也是能猜到的,施戈又怎么可能赢得过他?但所幸,他们两人都不喝酒,输了也只是以茶待酒,所以施戈也只是多跑几趟茅房罢了。
天气冷,但屋里暖,顾云识和施戈正玩得起兴时,见了他哥进来,他便是一下子笑了,叫了他一声:“哥,你快过来!”
顾云忻见他开心,便也心情颇好地走了过去,摸了摸他的头笑道:“过来看看你,跟施戈在玩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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