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到。”
按照计划,周太太与周慧文转出独树巷之后会绕一圈,然后换其他黄包车,再到这里汇合。又过了一阵子,两人果然来了。
周慧文随汽车走后,周太太如释重负,拍了拍胸口:“可吓死我了,跟做贼似的。”
庄晓蝶不由一笑:“可不就跟做贼似的!”再一想,不对,比做贼还惨,又要防着别人发现,又要注意留下特定的证人,以防日后周家盘查。
她拖着周太太的手,道:“走,逛街去!”
逛了一大圈,她和周太太特意都换了新旗袍,又去书局换了一本书,才慢悠悠回独树巷。
巷子口粮店老板娘一看她们,啧啧赞叹,说都换新衣服啦,乍一看,两个小姐妹美得很。
两个人回到家里,瘫在客厅沙发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浑身气力都泄掉了。
“这种事情,往后可别来了,吓死人的。”周太太低声道。
“你说,现在他们到哪里了呢?”庄晓蝶仰着头,望着头顶的明瓦小天窗。
小小天窗小小一片天空,没有鸽子飞过。
本来,她觉得上海很遥远很遥远,可有了周慧文童友梅这一行,忽然觉得上海近了许多,唐棣也近了很多。
也许,自己将来也能去上海走一走?
这个念头,第一次冒了出来。她吓了一跳,觉得自己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然而自嘲过后,想起逃向上海的周慧文,又觉得这个念头并非就像上海一样,并非遥不可及。
总有一天,自己终会去那十里洋场走一走看一看的。
远清园周家查了几日,终于查到一点苗头,有人曾经在街上看到周三少和模样像周慧文的年轻小姐吵架,那小姐还哭了。
周大川让周昶去问周玉良,旁敲侧击,周玉良一口咬死,自己当日和花艇姑娘因为几日不去吵架了,所以当晚特意去了花艇那里听曲喝酒。
其实,周昶内心深处希望妹妹是三叔带走隐藏的,诚恳地把真实心愿说了出来。周玉良却冷笑:“你们远清园规矩大得很,我又不是不知道,平时避还避不及呢,哪敢招惹你们?”
周大川派人偷偷跟踪周玉良几日,他要么去花艇听曲喝酒,要么便去董府侍候董大小姐,要么与猪朋狗友上酒楼喝茶,没干过一件正经事情。
最后,周大川终于从老姨太丫鬟处打听到,他最近喜欢上独树巷一个女学生,捧得跟什么似的,生怕惹她不快,大有要过一辈子的架势。
难道周玉良把慧文藏在了那里?周大川太太欢喜得跟什么似的,推着周大川赶紧去独树巷,也许慧文就藏在那里。
周大川遣人去独树巷查探,并没发现周慧文的踪影,只见周太太出入买菜,买的也只是两个人的分量。那庄小姐倒跟茧里的蚕似的,不见露面。
再在巷口一打探,花了点钱,粮店老板娘说起庄小姐来头大的很,前些日子还有大户人家的管家替她买米买面呢。
什么管家!
周大川判定,那定是周玉良小子遣的人,小子不读书不做生意,整天混酒里姑娘堆里,还未正经成亲呢,居然学人金屋藏娇了,像什么样子!
长兄如父,他决定,要替死去的父亲,好好教训教训周玉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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