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义是出了十五后几天来的,月盈被关在房里吃了睡睡了吃,好在伙食不好没有长胖,不然哪有半点思过的样子。
厚重的木门被推开,强烈的白光照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她被两个粗使婆媳拉出屋子,拉到院子里去,袁明义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晒太阳,像一只慵懒的黑猫,看着人畜无害。
她被人按着趴跪在院子里的鹅卵石小路上,膝盖和手掌被磕得生疼,长时间被噩梦折磨的她,此刻内心很是抓狂:为什么是在院子里,为什么一定要在院子里。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认错应该讨好他,应该做出楚楚可怜的姿态来。
可是她做不到,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想出去走走,不想像只鸟一样被人关在笼子里,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终日惶恐不安,等待他讨好她。不,她不要这样。
高位上的袁明义看着脚下的女人,心情很烦躁,这种烦躁是没来由的。
他这人向来凉薄,再美的美人新鲜劲过去就没意思了,但是在内心深处他隐约觉得这个人是不同的,尽管他对她早已经没有了初时的兴趣。
但是就在此时此刻,他看见她这幅倔强又可怜的模样,心脏猛的抽痛,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脏,痛得他无法忍受。他想要冲过去搂住她,亲口她告诉她:没事的我不怪你,你想去那儿就去哪儿没有人会阻止你。但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冷漠的“:你可知错。”
月盈挣扎不开按住她的脊背挺直的跪在地上,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杏眸瞪得滚圆直直的望着他“:知错,我何错之有,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阿猫阿狗,为什么不能出去,凭什么不可以出去。”
头上传来男人的嗤笑声“:还是这么不识好歹,凭什么,就凭你吃的,用的,你身上的一针一线都是我的。”他说话的语气并不重,但是每一个字都打进了月盈的心底“:你当然不是阿猫阿狗,阿猫阿狗还知道讨主人欢心,还知道感恩,你呢?养不熟的白眼狼。”
“既然你想走,那我成全你。把她身上的衣服都给我扒了,从后门扔出去”这声音冷酷的主人说完,闲闲的靠在椅背上,凉凉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死物,那一刻月盈清晰的感觉到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婆子片刻不带犹豫的动起手来,月盈的脑子飞速的转着,用脚想也知道真要被扔出去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的下场,可是转念又想到我这一次因为害怕羞辱而屈服,下一次呢?我又会因为什么屈服。
那些被他厌弃了的外室是否听话,有没有挣扎过,她们又落得什么下场,像物件一样被送来送去,被人骂下贱放荡娼妇,她们也曾经是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到头来被这些人污染又被这些人嫌弃。
不,我不要这样,我宁肯去死。把我这条命给你,还了你的人情,从此两不相欠,我再也不用因为你的恩情而百般讨好,再也不用唾弃谴责那个爱上你的自己,我想要自由,属于灵魂的自由。
仿佛受到蛊惑般,月盈从袖口掏出银色长簪,毫不犹豫的扎进自己的胸口。
变故来得突然,袁明义觉得脑子里有根弦在那刹那崩断了,思绪一片空白,本能的从座位上下来一把挥开慌神的婆子,手忙脚乱的按住她的胸口。
月盈握住他的手,满足的笑了,她看到男人眸子里浓郁的心疼她问他“:你爱过我吗?”
袁明义的眸子闪过一丝茫然,爱?何为爱?
大概是回光返照,月盈突然有了力气,抓着他的手握住了那根长簪,用力一拔温热的鲜血瞬间喷涌出,染红了他的眼,他听到她说“:我爱你呀!很爱很爱,如果这份爱注定要枯萎,我愿意带着我的爱意,枯萎在你手里。”这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叹息,像是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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