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考场存在很久了。
以现实计算有好几年, 以题目内的时间来算,可以称为世纪荒岛。
近一个世纪以来, 章鱼始终盘踞在这个角落。
从一只到两只,再到三口之家。
它们当然知道冰下有群小白脸,不仅知道, 还亲眼看着它们越来越多逐步壮大,变成了岛上不可招惹的存在之一。
每次白脸夜行,场景那叫一个瘆啊……
出于某种原因, 它们不想跟这些白脸碰面。
好在活动内容不一样。
它们在船舱进食的时候, 白脸们在岸上追考生。它们吃完钻回大海, 白脸们还在岸上追考生。
井水不犯河水。
它们以为岛上的生活永远都是这样。
万万没想到……会有今天。
三只章鱼当场凝固。
它们张着触手愣了几秒,转头就要下水。
结果就听咣当一声——
船舱里,游惑一脚蹬在铁柜上。
锈迹斑斑的大块头轰然倒地, 不偏不倚,刚好封*屏蔽的关键字*地板上的洞。
而船舱外, 秦究撑着船帮一跃而下,落在游惑面前,手里还拎着一捆绳。
游惑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来捆章鱼的, 心说默契还可以, 除了动静闹太大,善后工作完成得相当出色。
谁知秦究站起身来, 抖开麻绳轻轻一抛, 事先系好的绳圈就套在了游惑身上。
大佬毫无防备, 入套的时候呆了一瞬。
夸奖和好话顿时烟消云散。
配合个鬼, 默契个屁。
直到秦究抽紧绳结,他被捆得肩背一收,这才难以置信地蹦出一句:“你干什么?”
“这么明显看不出?”秦究把多余的麻绳往手上绕:“翻山越岭来抓一个耍赖的,顺便骗几个打手。”
“……”耍赖的薄唇紧抿闷了几秒,说:“能不能分个轻重缓急?”
秦究转头看向身后——
三十多个考生下饺子一样噗通进来,“哎呦妈呀”叫成一片。
而他们头顶上,系统惩罚道具和题目道具已经打起来了……
白脸军团正面直迎丑章鱼。
那一瞬,狂风陡然凌厉,呼啸声乍然四起。
不知怎么的,白脸似乎忘了追逐的考生们,对着三只章鱼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它们伸着脖子席卷而来,眨眼间就将章鱼裹进了白色的风圈里。
考生们第一次见到暴怒的白脸,吓得惊魂失色,匆忙缩进船舱角落里。
秦究回过头来,指着身后对游惑说:“先找好打手再来抓你,我觉得我很分缓急。”
“……”
游惑无话可说。
破船被掀了上层甲板,光敞敞的毫无遮挡。
脸们已经把章鱼卷到了半空,碎冰渣和寒湿海水在缠斗中飞溅,一波一波砸落在船舱里。
木地板下雨似的劈啪作响。
没有考生敢伸头。
勤学好问的狄黎同学给自己找了个绝佳位置,就坐在秦究旁边,背靠着一只木箱,假装它能挡点儿冰水。
他从木箱后伸出头,看了看秦究,又看了看绳子,再看了看游惑,虚心请教:“秦哥,捆绳是什么操作?我这次思维没跟上。”
游惑说:“有病的操作。”
秦究笑了一声,默认似的。
游惑反手挣开,一边解绳圈一边对秦究说:“你不是带了一箱药?麻烦吃几颗再出门。”
完犊子,开始骂人了。
狄黎终于发现自己问了蠢话,讪讪地往回缩。
缩一半,他听见秦究不急不慌顺着话回答:“已经没有了,都用在了船员身上。”
狄黎:“……”
槽?还能这么回?
狄黎把剩下半颗脑袋也缩回去,假装自己不存在……
***
这天夜里,考生们最后悔的就是奔跑过程丢了火把。
小白脸们气势汹汹,巨型章鱼也不好对付。
两者抡着膀子打了很久。
从岸上打到海面,又从海面打回岸上,在光秃秃的破船顶上呼啸着来来去去。
打得这样惊天动地,冰封的海面都没砸出洞。
期间有考生斗胆看了一眼,万分怀疑明天……哦不,应该叫今天了,怀疑今天究竟能不能化冰。
其余时间,大多数人都冻得发抖。
小白脸们吃了手没章鱼多的亏,一场厮杀持续了一夜。
直到海平面变成通透的灰色,天亮起来,小白脸们才在晨间的寒雾中慢慢消散。
精疲力竭的章鱼挂在礁石上,像等待风干的海货。
它们一动不动,考生就可以动了。
***
三只半昏迷的巨型章鱼突然感到一阵窒息。
它们睁开眼,发现自己脸痛……
特别痛。
就好像被人生拉硬扯,又打横勒了一排橡皮筋。
接着它们发现……他妈的真是这样!
它们真的被人捆着,绕绑在某处礁石上。
如果仅仅绑住触手不让它们舞动,其实没有关系。它们可以自断触手,保命逃脱。
偏偏某些考生吸取上次经验,把它们的脸也捆上了。
断手断脚还能再生,断头就生不出来了。
它们在阳光灼烤下渐渐变干,内心愤怒又惨淡。
驰骋荒岛这么久,第一次这么丢脸……
可这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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