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刑狱。
整座牢房极其冷清,只剩一些风烛残年的老囚犯,其余的都去天枢服劳役了。
一号牢房。
陈长卿推开铁栅栏,“子唯,你要的酱肘子,贫道排队买的。”
“放桌上吧。”张易之合起书籍,望向他道:“给我汇报一下天枢情况。”
“一切如常!”陈长卿坐下,给自己倒一杯茶,“全体施工人员不敢松懈,代督作魏王也老老实实,丝毫不敢挪用钱财。”
张易之嗯了一声,继续翻阅书籍。
“子唯,待在这里挺悠闲惬意的。”
陈长卿起身,四处打量牢内的环境,颇有些感慨。
这哪算坐牢?
这分明是享受!
“呵…”张易之斜了他一眼,嘲了句:“你想来陪我?”
听到这句话,陈长卿脚步一个踉跄,差点都没站稳。
“别,贫道安分守己,万万不敢体验牢狱之灾。”
“那还不滚?”
“是!”
陈长卿蹭走一包茶叶,逃也似的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没多时,王狱卒敲了敲铁栅栏,神色毕恭毕敬:
“督作,上官舍人奉陛下旨意前来探监。”
“知道了,你退下吧。”
上官婉儿优雅踱步进来,打趣道:
“狱卒做事还得请示一个阶下囚,这司刑狱是你开的么?”
窗户下,张易之一袭青色襜褕,长发随意的披在后背,气质持礼清雅。
窗外轻风徐徐,整个人飘逸洒脱。
上官婉儿杏眸有些出神,张郎越看越俊美,越想越着迷。
张易之指了指身旁的黄木凳,示意她坐过来,嘴上笑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花点钱让自己舒服一点不好么。”
上官婉儿捋一下裙摆坐下,唇角流泻一抹浅笑:“也对,反正你财大气粗。”
张易之似笑非笑道:“哪个气?器皿的器么。”
说着便握住他柔软无骨的小手。
“唔……也是粗的。”
上官婉儿声若蚊呐,晶莹的耳根有些霞红。
“张郎。”
上官婉儿不着痕迹挣开自己的手,她对上次的事仍心有余悸。
除了隐秘极有安全感的卧室,她不敢在其他场合表现出一丝亲密。
“我们移步榻前,那个角度是死角,铁栅栏外看不到的。”
张易之很霸道的拉她走到床榻,手不老实的——练习控球。
“说吧,陛下又有何吩咐。”张易之一本正经说道。
冰凉的手终于暖暖的。
“嘤……陛下让你每天抄一遍《唐律疏议》,将其倒背如流。”
上官婉儿将张易之作乱的手拿出来,嗔怪了他一眼。
“抄律法……陛下以为我很闲么?”张易之有些无语。
“反正我旨意带来了。”
似是想起什么,上官婉儿精致如画的眉眼顿了顿,凝声道:
“张郎,有一桩针对你的阴谋。”
张易之:“……”
阴谋?
又来?
这里可是监狱!
婉儿,你让我小弟放个假吧。
张易之呈大字形躺在榻上:
“自己动吧。”
上官婉儿一双俏目瞪着张易之,聪慧如她,立刻会意:
“讨厌!”
声音腻嚅,似撒娇似羞涩。
望着她春意盎然的模样,张易之愁眉苦脸。
“说正事呢。”上官婉儿平复荡漾的情绪,低语道:
“这两天朝堂局势有些诡谲,据小道消息,前夜武三思同几个宰相秉烛夜谈。”
张易之顿生警觉,蹭一下坐了起来,惊疑不定:“与我有关?”
上官婉儿颔首:“我猜测,应该跟神皇司有关,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群臣皆极力抵触神皇司。”
张易之很相信她的政治嗅觉,接话道:“抵触有何用?陛下坚决要成立神皇司。”
“嗯。”上官婉儿略默,思虑稍许:
“以现在舆论来看,他们同意成立神皇司,就是不想让你做司长。”
张易之心有灵犀,立即领会:“你认为他们会围绕我做文章?”
上官婉儿蹙眉道:“不错,但猜不准他们用什么手段。”
张易之蹦紧了嘴角,想笑,跟我使手段?
那各显本领便是。
神皇司司长我做定了。
佛祖也拦不住!
“咱不理会这些魑魅魍魉。”张易之轻咳一声,认真问道:
“婉儿,你带乐器了么?”
上官婉儿一脸懵逼:“乐器?你没提啊。”
“没带箫?”
“没有。”
“那正好,我有。”
……
翌日朝会。
正常对奏后,便有御史出列,朗声道:“臣有事启奏。”
武则天神色淡淡:“说!”
这御史长吸一口气,铿锵有声道:
“陛下,臣坚决抵触神皇司,张易之是国之奸佞,屡屡逾矩违制,若依他言立神皇司,实乃国家败亡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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