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开始的?”女孩皱着薄薄的柳眉、思考了一下,“大概从我的身体出现畸形之后。”
“每年都会发作,最开始一年一次,现在一年有四、五次。”托娅语气一滞,自怜自艾地说,“我总觉得某一次昏迷过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不过若这是梅里泰莉女神给我准备的归宿,那我接受。能没有痛苦一无所知地陷入永眠,也不错。”
“托娅,你还很年轻,你的生命充满了无限可能……”罗伊安慰了一句,又问,“你再想想,最近这几年,发病时间,是否都接近那几个节日,比如新年,冬至、迎春、夏至……”
“上一次发作是收获节当天……上上次大概是五月节前后,”托娅诧异道,“你都说中了,罗伊。”
“那我没有猜错……越接近魔力点,你体内的魔力就越容易产生共鸣,失去控制,伤害你的身体,”罗伊叹了口气,看向女孩儿的眼神充满怜悯。
观测之中,这一次昏迷过后她的体质从3减弱到了2.8,生命力肉眼可见在衰弱。
“魔力点是什么意思?”托娅好奇,又惶恐,“还有……我体内为什么存在魔力?”
“别着急,托娅,我都会告诉你……”罗伊说,“还记得上次跟你讲过的仙尼德岛上的艾瑞图萨学院吗?”
“你说过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很清楚。”女孩说,“那是一个专门培养女性术士的地方?”
她从枕头下掏出了曾经罗伊送给她的昆特牌,上面画着一个火发红裙的漂亮女人,她毫不掩饰脸上的羡慕,“就像是萨宾娜·葛丽维希格,会神奇的魔法,比你表演的魔术还厉害!”
“对……”罗伊深吸了一口气,“可你知道吗,很多女术士,在她们小的时候,其实并不是牌上画的这么漂亮。”
托娅突然屏住了呼吸,表情陷入僵直。她有种强烈的预感,对方嘴里似乎要说出什么让她害怕的事实来。
“她们一开始,大都像你一样……”罗伊酝酿了一会儿,才放缓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从小饱受体内失控魔力的折磨,看上去和别人不同。后来去魔法学院接受魔法训练,才慢慢矫正了过来。”
罗伊在此前半个月的铺垫,已经让女孩儿稍微认识到这个世界神秘的一角,她的接受能力已经大大提高。
“你……你是说……”托娅牙齿开始打颤,一个前所未有地疯狂地想法涌了出来,她快要窒息。“我……我……”
“没错……八个魔力点,即为八个魔力沸腾的节日。因为你体内具备着魔力,所以才会与它们共鸣,在靠近节日的日期陷入昏迷。”罗伊加重了语气,“简单地说,你具备着成为术士的资质,只要有机会到艾瑞图萨接受训练。而且据我所知,艾瑞图萨几乎接纳来自世界各个角落的女孩儿,不论贫穷和外在,只要同意他们的苛刻的合约。”
“就像她?”托娅紧紧拽着那张纸牌,指节发白。“我能像她一样,身体恢复正常?不再被人歧视、唾弃、嘲笑?!”
“如果你能成为术士,借助魔法改造,你的身体当然能恢复正常。”
“呜、呜—”托娅喉咙里突然抽噎了一声,颓然地靠在谷仓潮湿发霉的墙壁上,豆大的泪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脸上的神情复杂至极,既像伤心,又像是高兴。
“不,罗伊,你骗我的吧?”托娅犹自不敢相信,“你是我的朋友,可不能骗我!”
“我可以发誓,”罗伊郑重地说,“我绝对没有哄骗你……我只是想让你多一个选择。”
“不行的!”托娅圆脸上多了一丝心动,又突然摇了摇头,“我一个普通的乡下小女孩儿,从来没离开过磨坊。“
“我哪儿也去不了,亨克和乌娜不会放我离开。”
“而且你还说过,艾瑞图萨距离艾德斯博格很远,千里以外,远到我永远到不了。”
罗伊沉默了。
托娅说的是事实,大部分女术士的父母,都拒绝把她们送到所谓的术士学院。因为加入术士学院,就意味着和原生家庭彻底割裂。对她们的父母没有任何好处。
而这些贪婪的父母更愿意把她们当成免费劳动力压迫到死。
“我会帮你想想办法的,托娅。”既然计划既然已经开始,半途而废不是罗伊的风格。
他脑海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解决办法,还是不久之前才产生的灵感。
“托娅,我得告诉你实情。你每昏迷一次,就意味着身体进一步被魔力侵蚀,遭受伤害,你应该能体会得到吧?身体越来越虚弱。如果无法及时接受正规的魔法训练。”罗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不确定你能不能活到二十岁。”
“你难道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吗?”
这个蒙昧的时代,一个身体畸形的乡下小女孩儿,大概会在痛苦和煎熬中,过完短暂的生命。
但罗伊始终认为,她理应有一个机会。既然有了想法,就要变成计划去付诸实践,这是他的信条。
何况给托娅一个机会,或许未来自己也将收获一个机会。
激动、亦或者害怕,女孩儿肩膀不停地颤抖,“罗伊,你……你其实不是普通人吧?为什么会懂这些知识,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如果我和你换个处境,你会帮我吗?”罗伊反问,然后他从女孩儿的渴望自由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一只坚实有力的手掌和另一只爬满冻疮的小手握到一起。
“朋友就该互相帮助……托娅,等着吧,你终将看到艾瑞图萨的日出。我向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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