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思来想去,感觉苏咏霖说的很有道理。
很多人不是不想反,而是胆子比较小,这一部分人只要有人带头造反,就一定会跟着一起反。
但是大部分人比想象中的还要胆子小,不能在他们面前正面击败强大的敌人,告诉他们起义军更加强大,他们就绝不会跟随起义军,只会坐壁上观。
他们是投机者,只会追求更为纯粹的利益,而不会用自己的命来当赌注。
山东打的胜仗在他们看来并没有多么了不起,只有在他们面前打胜仗,还要把金国中央的军队打败,才能让他们产生投机的欲望。
苏咏霖预料金廷方面第一波应该不会动用大军,大军需要动员时间,出动先锋军南下平叛是比较可能的行为。
那么苏咏霖首先要面对的,就是那支先锋军。
极大的可能是拥有很强野战能力的野战部队,对于胜捷军来说,是极大的考验。
“幼安,与其在这里担忧咱们能不能活下去,倒不如认认真真的思考一下,咱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提高活下去的可能性,你说对吗?”
苏咏霖拍了拍辛弃疾的肩膀:“到时候,你麾下赤斧营可就要到了真正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你们要对付的就不是那些毫无战斗力的步军,而是真正的野战铁骑。
咱们终归是要直面金国铁骑的,不能和岳家军一样正面击溃金国铁骑,我们就不能说在中原站稳了脚跟,我们的一切也就是镜花水月,你敢吗?”
辛弃疾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
他回想起了自己当年在中都秘密考察之时看到的金军铁骑。
那些钢铁怪物一旦出击,便是不死不休。
胜捷军若要打胜仗,就一定要跨过那道坎儿,达到当初岳家军的坚韧程度,要让金军再次悲呼【撼山易,撼胜捷军难】,否则就根本不能在河北平原上生存。
辛弃疾顿时感觉自己肩膀上的任务有千斤重。
但是他的回答绝对不会因此有所改变。
“敢。”
苏咏霖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对他的期许。
少顷,苏咏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笑着问道:“听珪子说这几天你每天都会抽空去他的学习班里听课?怎么,你也对指导司的工作感兴趣?以后想当个指导员?”
辛弃疾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不是的,我只是感到好奇,我感觉胜捷军有太多太多和其他军队不一样的地方,我从没见过任何一本兵书上说起过需要对士卒进行如此深刻之教化,我想不通,就想到源头看看,源头,当然就是指导司。”
苏咏霖点了点头,知道辛弃疾感到疑惑的应该就是胜捷军对士兵进行的思想政治教育。
也就是上等人和牛马之间的矛盾以及民族之间的一些矛盾的理论。
那可是直指社会本质和阶级本质的理论,是有着极其明确的指向性和指导意义的。
作为一个受到传统儒家教育长大的人,也是当前胜捷军群体当中少有的真正的知识分子,辛弃疾对此感到疑惑乃至于惊恐都是可以理解的。
现在看来,他的疑惑大于惊恐,应该是因为比较年轻,而且胆子大,所以有这样的反应。
要是个老学究听到这些内容,恐怕就不是这个反应了。
于是苏咏霖笑了笑。
“你是不是感觉这样做很危险?把那种思想传授给士兵,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
辛弃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道:“将军,我以为,行军用兵之道,在于训练,在于严格的军令,要让军队做到令行禁止,这才是强军之道,而其余的东西……似乎不是最重要的。”
说老实话,辛弃疾第一次听胜捷军的政治教育课的时候,那是相当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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