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在天机重现之后,除却峨眉大兴、辉煌再续之外,第二显眼的事是清玄派劫难重重、前途隐晦。
俞峦很是担忧,说道:“道友,反正你已将前路探明,莫不如在海外寻一座仙山,如同师父一样,一门逍遥自在,不去理会凡间俗事,岂不更好?”…
沈元景笑道:“你多虑了,真以为苦行头陀能有这般大的法力,能将天机复原?他不过是穿针引线,暂且将天机碎片勉强连起罢了,真要完全成型,还要等峨眉沿着既定道路,将障碍一一清除。
天机如此死板,回复之后不知变通,顺应眼下形势,偏要将一切返还本原,无形之中加大了许多难度。便拿我派来说,只要峨眉一日不能胜过我师徒,这天机就一日不能合拢重生。
只是以他们现下的能力,哪有这个本事?时间拖得越久,我一门越是兴盛,绝不会予他任何机会。若是识相,早早调转矛头,以魔教邪道为敌,还能收益外功,多出几个飞升之人。”
阮纠摇头道:“话虽如此,道友也不可大意,毕竟大势已成,天眷在他。你还要在黑暗中摸索,他却能头顶明灯,只需沿着既定路线前行,便可直达终点。
况且天机翻覆,人心亦随之变化。从前与峨眉疏远的,都要重新亲近。等同一个瞬间,他们多出无数的盟友,你有了无数的敌人。”
沈元景点头道:“多谢道友提醒。当务之急,便是现下就要那些个摇摆不定的人明白,世上也不止与峨眉苟合一条道路。”
……
众人正自忧心忡忡,都要离去,忽然见得一道紫光落在半空,大喝道:“朱梅矮鬼,出来受死!”
峨眉众人已将苦行头陀尸身收敛,脸上又是悲痛又是欢欣,骤闻此声,俱是一愣。
玄真子方要开口,齐漱溟先往前几步,说道:“前番沈道友有回护之恩,助苦行师兄完成人劫;后又及时出手,保住他复原之机,我等师兄弟俱都铭感五内,不知如何报答。
只是不知朱梅师弟如何得罪了道友,要在此时此地邀战。可否容我回去询问一番,若他做的不对,再来向道友赔礼认错,如何?”
沈元景嗤笑一声,说道:“齐道友,矮鬼做下的错事,你心知肚明得很,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今日趁着大伙都在,我出面教训,还能留他半条性命。否则将来两派争斗,出手可不留情,他死得无声无息,岂不可惜。”
齐漱溟脸色一变,原本想着只要拖过一阵,天机愈发明朗,自然是有许多盟友投靠,再挟大事,将清玄派碾压,轻而易举。
对方早早就摆明车马的站出来敌对峨眉,是他最不愿见到的,只是现下又不好不答,正为难间,乙休挺身而出,落到沈元景对面,朗声道:
“齐道友,当日我被压在山下,承蒙你相救,才有今日成就。我常思量报答,可做些小事,难以对应。今日我来替你接下这个梁子,从今往后,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齐漱溟大喜过望,乙休纵然是一个强援,可比之现下麻烦,那也算不得什么。只峨眉地位稳固,不定有极乐真人、卢妪这等高人上门亲近。…
他连忙说道:“一切拜托大方真人。”退到一旁,以目示意朱梅几人先离去。
沈元景也不管峨眉动作,直直的看着乙休,说道:“你真要将我与那矮鬼的因果揽在自己头上?”
乙休点头,说道:“驼子一生傲慢,欠了人情,心头会一直不痛快。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能够报恩,又可脱出劫数,怎能错过。
至于你这白面贼的委屈,我就顾不得了,大道之争,自不能有所迟疑。我要解脱,你也要解脱,只在手段上见高低。”
“好!”沈元景说道:“你既然非要如此,那结下的两次仇怨一起了结,正好我帮你治一治这驼背的毛病。”
乙休眉毛一挑,说道:“您要如何来治?”
“将你按在地上,用脚踩平,不就行了。”沈元景语气轻松,仿佛真准备如此。
“笑话。”乙休没好气的说道:“那我岂有命在?”
“你不是只要直么?要得什么命?”沈元景淡淡的说道:“今日就不在此地斗剑了,你我各自回去交待下后事,稍后西海见面。”
他心中显然是愤怒至极,才立下此等生死之约。实则对方这番出面,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原本是有了打算,先叫众人迟疑,才可有时间将弟子养成。
如此乙休带了个头,便是叫众多摇摆不定的人吃了定心丸,今后峨眉每拖过一天,大势就明朗一天,清玄门愈发受到孤立。
既然对方铁了心要和他相争,那索性斗个你死我活,只要能将乙休这等名满天下的人物镇压,那将来依附峨眉的众人,想要与清玄门为难,也得掂量一下。
场上顿时一静,乙休一怔,随即点点头,沉声道:“好!三月之后,西海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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