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表示没问题,贵叔连忙回家去拿玉器过来。
贵叔还没回来,这次考古发掘领队赶到了,是一位穿着工作装的潘姓教授。
潘教授到了之后,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已经确定是商代的王侯墓了么?”
先到的考古人员做了一番介绍,而后请方昊讲解。
一般来说,商代以酒器为青铜礼器的制度在此时演变为青铜鼎、簋相配的新礼制,在使用乐器的制度和车马制度上都有所改变。利用这些新制度,可以根据实际发现判断死者的身份和级别。
面对潘教授这样的专业人士,方昊没有一丝胆怯,他拿了几件先行发掘出来的陪葬品,一番侃侃而谈,展现出了其扎实、渊博的学识。
潘教授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又陌生的面孔,心中很是惊讶,回忆着自己认识的业内人士,哪位有这么优秀的弟子,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印象,忍不住问了起来:“方昊,你的老师是哪位啊?”
方昊微微一笑,又把自己编的那套说辞拿了出来,这让潘教授更加惊讶了,另外,他得知方昊还是大四学生,没有毕业,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要不要劝方昊读研?
这时,贵叔拿着玉器回来了:“方老师,东西拿过来了,你有空瞧瞧吗?”
方昊朝着贵叔手上的盒子里看去,发现这是一座圆雕子母兽雕像。
其母兽趴卧,躯体健壮,眉、尾均以密密细线雕刻,形态温顺,一改凶悍狰狞的瑞兽造型,侧旁小兽一角,攀附于母兽头部,身形圆拙,憨态可掬。母子耳鬓厮磨,嬉闹玩耍,亲切温馨。
方昊仔细观察,这件玉兽摆件玉质光滑莹润,雕工细腻,线条流畅,局部又有沁色,古朴可爱。
他看了一会,心里就有了数:“之前鉴定的时候,是不是都说这件玉器是工断沁?”
在市场上,有一种玉器的作伪方法,叫做老玉新工,指利用未成器形或器形不规整、雕琢不精的古玉进行加工。这种仿品料是老的,工有半留老半新仿、型也有随原形就仿、纹也是半留老半新仿、沁是老的尽量予以保留,所以具有极大的迷惑性和杀伤力。
老玉新工辨仿的一个最大特点就是否存在“工断沁”现象。
打个比方,一件古玉入土之后,受到墓葬环境侵蚀,天长日久形成土沁,沁色不会跨越工痕部位,而是一视同仁。哪怕在孔道与阴线底部,也会爬进爬出。
而如果老玉新工,则由于使用新的工艺加工,一定会将玉皮原来的沁色割断,感觉很不自然,行内称之为非自然态,这就是所谓的“工断沁”。
“对,有些专家是这么说的。”贵叔很失望:“是不是这玉器确实不对啊?”
方昊摇了摇头:“事实上,它并不是工断沁。”
潘教授见方昊这么判断,非常惊讶,因为以他的眼力判断,这件玉器就是工断沁的特征啊,为什么方昊却给出相反的结论。
方昊有注意到潘教授的神色,他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了起来。
“一般来说,工断沁的情况有可能是老玉新工或者玉皮冒充沁色,但也非绝对,因为古玉受沁还有‘接触处受沁’这一说,一些阴线槽较深的古玉,在接触色源较浅的环境中,可能只有玉表受沁,而较深的阴线槽里面沁浅或干脆不受沁。
这件玉子母兽比较明显的特点是玉表受沁较重,而深阴线里几乎没有沁。可能的原因是,由于玉表沁重而深阴线里沁浅或者未沁,经盘玩后深阴线里沁浅玉质恢复快、玉表沁重玉质恢复慢,导致现在看起来似乎是工断沁。”
接下来,他又从玉质、工痕、神韵、熟旧感等多个方面综合分析,以证明自己的判断。
听了方昊的一番讲解,潘教授自愧不如,辛亏自己刚才没有发表意见,否则就丢人了。至于说劝方昊读研,更是抛到爪洼国去了,自少他教不了方昊多少东西。
或许,有机会把方昊给自己的老师介绍一下?
贵叔听了方昊的讲解,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不过他也不是专业人士,只要知道玉器是真的就行了。
他咧着嘴,问道:“方老师,你能不能估一下,这块玉值多少钱啊?”
方昊考虑了一会:“这类汉代的玉器在市场上颇受欢迎,保守估价,应该有五十万左右。”
“啊!有这么贵吗?”贵叔大吃一惊,他原本以为这件玉器撑死了也就几万块钱,没想到居然值五十万!
方昊点点头:“基本不会低于这个价钱。”
贵叔沉默了,原本他还想,如果东西没问题,他就捐了,但这么贵的东西,他受之有愧,因此转变了想法,把玉器还给战友。
半响,他真诚道谢:“方老师,谢谢你啊,要不是你眼力好,我还不知道它是宝贝,要是磕着碰着,后悔都来不及啦!”
方昊笑了笑,说了几句客套话。
之后贵叔小心地拿着玉器回家去了,方昊继续之前的工作,而潘教授则开始主持古墓的抢救发掘,当他得知方昊并不负责发掘工作时,心里多少还有些遗憾。
等到了中午时分,贵叔备了一桌好菜,热情地邀请方昊等人去他家中吃饭,盛情难却,大家也只好答应。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贵叔起身敬了钱珉一杯酒,随后说道:“钱队长,我能不能问一下,阿毛那个孩子这回会受到什么惩罚?”
钱珉没有隐瞒:“他啊,问题到是不大,一方面是受了杜有浩兄弟的胁迫;另一方面,主要也是他太在意研究技术,犯了一些小错误。只要他能够坦白,还能将功赎罪,不会有多大的事。”
贵叔心里一松,说:“这就好,阿毛这孩子本性不坏,他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可以,最好还是不要落下污点,否则将来娶老婆都难!”
方昊提议道:“阿毛仿青铜器的技术可以算是国内顶尖水平,我觉得最好还是让他跟国有博物馆合作,这样能够发挥他最大的长处,如果任其自己发展,要是再被杜有浩这类人威胁,这辈子可能都毁了。”
阿毛是典型的技术狂,其他方面都是他的弱项,这种人也很容易被人挟持或是带骗,所以方昊才如此提议。
有人或许会说,这不是限制阿毛的自由嘛?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就凭阿毛的能力,没有人保护,他自己是保不住他的技术的。
潘教授听了这番对话,很好奇:“这位阿毛的技术真有这么出色吗?”
方昊说:“潘教授,不知你之前有没有发现,我左手边有一小堆青铜器,那些就是阿毛的作品。”
“啊!”
潘教授大吃一惊,他之前虽然因为忙于工作,没有顾及方昊整理的那些青铜器,但也大致看过几眼,方昊说的那堆青铜器他也有些印象,至少以他的能力,乍然间根本看不出问题来。现在得知那些都是阿毛的作品,他怎能不惊讶。
他不禁感慨道:“自古民间多高人,回头我能否申请跟他交流一下,可能的话,尽量劝他留在我现在工作的研究所,这样也学有所用,并且也有专研技术的环境。”
“可以。”钱珉点了点头,如果有潘教授帮忙,研究所对阿毛来说,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归宿。
在贵叔家吃过午饭,大家休息了一会,又回去工作。
方昊的工作任务不重,下午很早就结束了,于是钱珉又让人把他送回酒店。
杜有浩一伙的落网,意味着方昊的西京之行的任务终于结束了,他终于可以返回京城了,整个人也都放松了下来,开始考虑系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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