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根拿起笔,签字画押,又把协议递给方昊,虎视眈眈地看着方昊签字,免得被方昊掉包了。
方昊签好字,说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银行转账,没问题吧?”
“可……”
赵守根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旁边的女子拉了一下,他马上反应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差点忘记了,昨天晚上我刚付了一笔工程款,银行卡里没有这么多钱了。方老板,能不能宽限一些时间?”
方昊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这话你刚才怎么不说?”
赵守根担心方昊反悔,马上说道:“我可不是故意骗你,要不这样,我先付一百万,麻烦您宽限一两个小时,可不可以?”
“你这样一来,我还能出门吗?”方昊装作非常不满的样子。
赵守根笑呵呵地拱了拱手:“帮帮忙吧。”
半响,方昊摇头一叹:“行吧,不过确实只要一两个小时?”
“我骗你天打雷劈。”
“发誓就算了,你再补签份协议,如果两个小时后你还是不付全款,这一百万我就不退了。”
“当然没问题。”赵守根心里一喜,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方昊又起草了一份文件,赵守根看了没问题,就签字付款。
见人走了,唐鸣山嘻嘻一笑道:“你说他有没有看出协议上的漏洞?”
方昊笑道:“管他有没有看出来,反正一百万已经到手了,要么他花2800万买下这幅画,要么他就损失一百万,就看他怎么选择了。不过么,如果他想不付钱,也没那么容易。”
赵守根走出古玩店,就急忙对女友说:“小玉,录音都正常吧?”
小玉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选择播放录音:“都好着呢。”
“那就好。”赵守根非常高兴。
“你觉不觉得一切太顺利了?”小玉开口道,她刚才一直注意着方昊他们,总觉得他们的表现有丝刻意。
“那是我演的好,他把我当成傻子了,而且你看这协议上,还埋着地雷呢!”赵守根指了协议上的两处歧义。
小玉摇了摇头:“做古玩生意的都这么奸滑,我说怎么还要录音呢!”
赵守根拿过录音笔收了起来:“可不就是,那小子听着名声这么好,心也是黑的,所以咱们这一回,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小玉不屑地笑了笑:“你呀,就别给自己戴高帽子了,如果他是个好人,这笔生意你难道不做了么?”
赵守根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小玉指着条款道:“对了,你看这个条款,如果你要是反悔了不付钱,可还要付违约金的,违约金要两百万呢!”
赵守根诧异道:“什么意思,你难道还觉得那幅画是真的?”
“你又看不懂,要是真的怎么办?”
“不可能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庆佐还给我一百万干嘛?”
“如果他俩是合伙的呢?”
赵守根一想,这种事情还真有可能发生,如果合伙骗他,庆佐的钱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他可就要面临两百万的违约金了!
这么一想,赵守根有些慌了:“应该不会吧。”
“如果被我说中了呢?”
“我……”赵守根咬着牙道:“如果敢骗我的钱,我让他们吃不完,兜着走!”
小玉嗤笑道:“你除了会逞强斗狠,还会做什么?”
赵守根苦笑道:“那我能怎么办啊?”
小玉白了他一眼:“放心吧,我之前也录音了。”
“哎呀!小玉你想得实在太周道啦!”赵守根抱着小玉就想亲一口。
小玉推开了他:“死远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赵守根嘿嘿一笑:“走,咱们到庆佐那边去,看他有没有准备好了。”
两个人一同到了庆佐那边,就见庆佐正在优哉游哉地喝着茶,哼着小曲,只是他那嗓音就跟乌鸦似的,别提有多难听了。
庆佐见两人过来,连忙坐了起来:“事情办好了?”
“是的,就等孔老出马了。”赵守根把协议递给庆佐,也指出了协议上的两处问题。
“嘿嘿,那小子也挺奸滑啊!”庆佐冷笑一声:“跟你说的录音没问题吧?”
“都是好的。”赵守根拿出录音笔,递给庆佐。
“我先给孔老打个电话,你在方昊的店那边等他到了,一起进去。”
庆佐打了电话后,又把录音笔里的音频文件都存到电脑上,避免丢失。
片刻后,庆佐送走了赵守根,后坐回躺椅上,想着能够拿捏方昊,他的心里就乐开了花:“你不让我赚钱,我就让你倒霉!”
元旦那天,庆佐想参加方昊的展销会,方昊没让他去,还强硬地把他赶走了,每当想起此事,他肚子里就不禁冒起火来。特别是,之后他听说,焦泰拍下了一件乾隆御制白玉麟斧,一转手就能赚十几二十万,更让他嫉妒的咬牙切齿。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凭什么焦泰都能参加,他就不行?关键焦泰还赚钱了,这就更让他受不了。
庆佐的气量本来就小,因为此事,就把方昊恨上了,这才有了这次的事情。
赵守根在聚荟斋附近等着,看到一辆黑色商务车,在聚荟斋门口停了下来,一位老人打开车门走了下来。
老人头发乌黑,腰板挺直,看起来特别有精神。
赵守根急忙跑了上去,嘴里还喊着:“孔老师,我在这里。”
孔彦见一身肥肉的赵守根向他小跑过来,那画面感还挺强烈,等赵守根跑到他面前,他微笑着说道:“你就是赵老板吧?”
赵守根喘着粗气:“是……是我!今天要劳烦孔老师了。”
孔彦笑着说:“如果确实是文衡山的真迹,我也不虚此行。走吧,咱们进去看看那幅画。”
“您先请。”
赵守根话音刚落,就见方昊带着唐鸣山和胡觉走到了门口:“没想到孔老您能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孔彦打量着方昊,心里有些惊奇,最后一段时间,方昊这个名字可是在京城古玩圈里传的很盛,都说方昊是个年轻俊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方老板,听闻你店里的一幅文衡山的真迹,我厚着脸皮过来欣赏一二,还请你不要介意啊!”
“孔老您这话说的,您能来,是小子的荣幸,快请进。”方昊领着孔彦等人进了店里。
孔彦环顾四周,看了店里的装修摆设,他暗自点头,至少从装修方面来看,方昊是花了心思的。
他朝方昊笑了笑:“咱们能不能先看画?”
“当然没问题。”
赵守根自打听了小玉说的观点后,内心一直非常忐忑,现在见方昊如此的镇定,他心里都不禁咯噔了一下,不会真被小玉给说中了吧!
方昊很正式地戴上了白手套,亲手从书画锦盒里,把画拿了出来,在桌上展开。
当孔彦看到画心内容时,眼睛都微微一亮,连忙也戴上手套,上前仔细鉴赏,看得他如痴如醉。
赵守根看着孔彦的表情,心里不停祈祷,期望孔彦能够给他一个想要的答案。
半响,孔彦终于直起了腰,他扭动了一下:“年纪大喽,腰板都不中用了。”
“孔老师,您觉得这幅画怎么样啊?”赵守根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孔彦有些奇怪赵守根的状态,他也没在意,十分痛快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文徵明之画风呈粗细两种面貌。粗笔源自于沈周、吴镇,笔墨苍劲酣畅,于粗朴中见韵味。细法取自王蒙、赵孟俯,笔法细密,于精细中见清雅,亦奠定了其‘吴派’之特色。这幅画就是他的细法作品。
这近景虬曲的松柏显然汲取了王蒙的图式、画法,并从中发展为具有文氏个人特征的风格面貌。画中高士儒雅的气质,闲适的心情,与王蒙笔下的人物也已不同,显然是文徵明个人的心性体现和自况。
这幅画用笔之精细,一树一石,一笔不苟亦一笔不乱,笔笔有来历,笔笔有交待,尤其是山间崖际的苔点以文氏最擅长的胡椒、鼠足点法为之,攒三聚五,层次分明,极有节奏感,提醒画面精神。
山水画技法中以点苔为难,功力不足则非脏即乱,如佛头着粪,而文氏的苔点却点得如此轻松自如,错落有致,其功力之深令人叹为观止,极得王蒙画法神髓!这幅作品完全可以说是文徵明细法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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