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来,开头火劫与雷劫,厉害之处,恐怕也难预料,忙冲着沈元景行礼,道:“多谢沈前辈大恩,替我拦下两劫,否则天火之下,我恐也荡然无存。”
沈元景微微一笑,说道:“各取所需罢了,有何恩德可言?”他不肯领受,宝相夫人也不敢真就不放在心上。
枯坐老人沉思了片刻,感慨道:“人谓我等几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却不知左道旁门多无善果,委实艰难。从前我与卢婆子、大溟真人韩霄乃是同门,居于东极,虽称逍遥,却也常常忧虑最末天劫难过。
彼时韩师弟全家老少二十余人,均擅邪法,我便说他子女众多,将来若管教不严,惹来灾劫,休说道家千三百年未劫,便是地仙四九天劫也难避免。
他为人一样高傲,自认能靠法力和岛上阵法抵御劫难,负气断绝往来。岂料不过多久,其妻在东海钓鳌矶采药,妄恃法力,与人争斗兵解而去,才幡然醒悟。
又算计到四九天劫厉害,心中恐慌,每日只知修炼,其子女脱了管束,便渐渐胆大,仗着父亲名头、法宝外出作恶,以至于惹得天怒人怨,结仇甚多。
等师弟欲要清理门户,又都是亲生,下不去手,只得让幼女拜入女散仙野云仙子申无妄门下,自己也避祸而出。只是天机之下,既有前因,便有后果,如何脱逃?
后来韩女在小东溟偶遇了五行一脉的乙休,一见倾心,结为夫妇。再后面的事你们也知道了,韩家众人,在韩霄师弟兵解之后,逼迫韩女交出法宝,被乙休发了狠,尽数灭杀,夫妻两个由此产生嫌隙,至今仍有隔阂。
这一切源头,全在旁门大法,进展虽快,可心性不修、功德不积,一个不留神,便要落入邪道,到了最后再要补救,已是晚了。
我与卢婆子还算醒悟得早,勉强撑过地仙二次天劫,末劫已经无能为力。至于韩霄师弟,一劫才过,便差点万劫不复,还是合沙道长慈悲,送他兵解,可要醒转,也不知是哪辈子的事。
今日之卢婆子也是一样,侥幸有沈道友送她一程,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我这一身枯木,末劫来临,还不知道要如何自处。”
他说话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正题,沈元景轻笑一声,说道:“道友对小徒颇为照顾,替那小东西凑齐了一对手环,又暗赠六阳青灵辟魔铠予司徒平,否则我哪敢让他冒险。
只需我将九疑鼎借出一用,配合道友大法运转,道力再高几筹,想必区区天劫,也不在话下。”
他当即将一尊三寸小鼎,递了过去,又悄悄传了几句口诀。枯竹老人未料他如此好说话,大喜过望,接了过来,又取出几样物事,招来石生,塞到他手里,说道:
“道友恩德,难以报答。我若安然渡过末劫,只两三日就要飞升;若渡不过,一切皆休。这些个破烂留着也并无大用,分给道友门下玩耍吧。”
他将宝物一一道明,计有能助长一甲子功力的青灵丹两瓶,乾天灵火一朵,太乙青灵销一副,太乙青灵箭一盒,太乙青灵神光冷焰一道,林林总总,不下十余件,都是至宝,看得秦家姐妹满脸羡慕。
“乾天灵火别有大用,能制服红发那小辈,道友留心。”枯竹老人暗暗传音沈元景,最后才叹道:“这巽灵珠乃我本命。太乙青灵竹叶神符、太乙青灵旗门又是一套渡劫之宝,不好与人。只不知天劫之下,还能否剩下。”
石生抱着一堆法宝,满脸傻笑,又好奇问道:“前辈如此多的法宝在手,怎地还要借用师父九疑鼎,难道此宝真有如此厉害?”
“倒也不是。”枯竹老人喜他天真,伸手抚摸头顶一下,说道:“原本也不算什么秘密,许多老怪都知晓。
我所练道法,取乙木之道,偏于阴性。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我若不能将道法练至九阴,生出阳气,便不得圆满。
原本师父传下这一门道法,不需借助外物,也有解决办法。便是一练乙木,一练甲木,阴阳合和,神功自成。
只是我与卢婆子势同水火,连炼就的这一干法宝,都非五金,专克她吸星神簪,如何肯屈身双修?
是以我俩都惦记上了你师父这九疑鼎的神效,能从阴中孕育出一点阳性,也能从阳中点化出一点阴性。
最终结局两异,不过我懂得一得一失,平衡之理;而她深受魔染,示弱拉不下脸,用强又不掂量那点道行而已。”
一番解释,众晚辈恍然大悟,于道法修炼上,大有裨益。
极乐真人饱含深意的往旁边看了一眼,含笑道:“你二人为了斗气,以至于大道不行,数百年前业已能够飞升,却纠缠至今,一位更是落个转劫下场,可有遗憾?”
枯竹老人却故作不知,感慨道:“遗憾便是可惜卢婆子与我先后离去,又无弟子,东极失了约束,那一干妖孽难免要外出为祸。”
“仙翁不必忧虑。”米明娘越众而出,说道:“我正愁大雪山景色看得腻了,想寻一处新所在。听闻东极到处长满瑶草琪花,灵药珍果,风景灵秀,想必是个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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