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期没人敢强行冲撞。
也能理解,来自锦国各地的一万多名考生,同时往一个地方集中就已经是不小的规模,倘若再加上送行人员和各种车马一起挤过去,容易堵塞道路不说,还容易出乱子。
庾庆只能是下车,杜肥将一只装的满满当当的背篓递给了他,并帮他上肩背好,同时交代考完结束后到哪个地方碰面,会来接他。
众人除了一番鼓励的话,就是让他保重身体,毕竟要考五天四夜,等于要在贡院号舍里窝四五天。
庾庆向众人行礼后,转身而去时,明先生忽快步过来,扯住了他的袖子。
庾庆愕然回头,问:“先生还有何吩咐?”
明先生目光咄咄逼人,嘴唇嚅嗫一阵,却只说出了三个字,“好好考。”
“是。”庾庆应下,确定他没了其它交代,才再次转身而去。
明先生目送着庾庆凭号牌通过朝廷人马的封锁,一直到庾庆的身影消失不见了,还站在那久久不动,神情复杂。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明显在走神,钟员外连喊了他好几嗓子,他才醒过神来。
钟员外邀他上车,说要宴请。
明先生摆手谢绝,也不要马车送,又说是一个人走走,背影萧条而去……
贡院占地很大,仅考生用的号舍就有将近两万间,大门口临时开了四十多处检查的棚子,一个州一个。
一群背着一大堆东西的考生寻找各自州的入口,一路上东张西望的庾庆也在其中。
找到入口后,庾庆发现之前护送入京的列州相关人员也在,主要负责陪同朝廷人员核实考生的身份,若是发现眼生且从未见过的人自然要详查。
这些都简单,整个进入过程最麻烦的还是检查携带物品,检查的很仔细,生怕有夹带混进去,相当耗费时间。毕竟是上万人参考,一个个住在号舍里,监考人员是没办法盯住每一个人的,只能是进入时严加盘查。
好不容易进去了,东张西望的庾庆也未能发现许沸,不知人家是已经进去了,还是还没有来到。
他的火蟋蟀已经提前派人送给了虫儿,不是担心钟府的人照顾不好,而是钟府那边正好奇东院小池塘的水怎么变黑了,他之前没考虑太多,说了谎,说不知道。这要是给钟府的人照顾的话,立马要露馅。
当然,他找许沸并不是关心自己的火蟋蟀如何,而是想问问四千两银子的欠账什么情况?
入了贡院以后,想再找许沸就麻烦了。
各州的考生都打散了,发给的号牌本就是以抽签的形式得出的结果,不给预定好的熟人住在一起的机会。
到处有看守,不能到处乱跑,庾庆也只能是暂时作罢,老老实实按照号牌上的标示找到了自己所在区域,进而找到了自己的号舍,有点霉味且狭窄的小单间……
钟府,钟员外回到家已经过了午饭的饭点。
然家人都在等他一起,一见他回来,文简慧立刻迎上去问:“怎么弄这么晚回来?”
钟员外摇头,“今天算是见识了。贡院那片区域送考生的人太多了,返回时堵的不行,坐马车真还不如步行来得快。”
文简慧:“人顺利送到了考场?”
一旁的钟若辰和文若未皆竖起耳朵关心着。
钟员外只点头嗯了声。
稍后,下人把热好的饭菜给端了上来,一家四口围坐一桌慢用。
吃到一半,文简慧突然唉声叹气地放下了筷子,心事重重,食难下咽的样子,“乡试一百零六名,乘上四十来个州的话,差不多就排在了四千名以后。我打听过了,会试一般就取前两三百名,他这四千来名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上榜哟。”
她这话既是说给丈夫听的,也是说给待嫁的女儿听的,有些事情她说是没用的,若是女儿死活不愿嫁的话,她相信丈夫是会认真考虑的。
说到底,家世背景发挥不了作用又无法金榜题名的‘阿士衡’她是看不上的。
举人?放在各州可能还算个名堂,放在京城什么都不是,看看京城万人云集的考试场面就知道了。而钟家平常来往的都是非富即贵,五品以上的达官贵人不知认识多少,举人算个什么东西?
不是钟家养不起‘阿士衡’,而是她也是要面子的,找个这样的上不了台面的女婿,让她平常与那些贵妇人来往时脸往哪放?平日里互相有点意见的贱人们知道后,还不知要怎么嘲讽她。
这个不能想,她越想越难以接受。
钟员外面色凝重,说实话,他也不看好庾庆这次的参考,基本上是白忙一场,算是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尽力一试。
端着饭碗的钟若辰低下了脑袋,筷子数米粒似的将饭粒一粒粒慢慢挑进嘴里,同样是食难下咽。
最近这些日子,母亲经常在她耳边说一些她未婚夫没用的话。
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告诉她说她有一个未婚夫,然后又不断贬低她的未婚夫,让她站哪边?
文若未明眸忽闪,看到姐姐的样子,当即嬉笑道:“不一定哦,乡试不行,会试大放异彩的例子不是没有哦。娘,万一未来姐夫给你考个状元回来,那你还不得羡煞旁人。”
文简慧被她说的噗嗤一笑,旋即意识到是做梦,脸又一沉,哼道:“做梦都不可能,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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