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门就对门啐了一口,“呸!还端着小姐架子呢!俩野孩子了都。”
“活该你嫁傻子,就这德行配得上谁!”
她骂街的声音没一点收敛,院门里面听得真真儿的。
解鹰小脸煞白,但紧绷着,唇也抿着,一张憋屈但倔强地不肯掉金豆子隐忍模样。
爹娘在的时候,府上的人对他们不是这样的。
大家都夸姐姐好,姐姐贤惠,以后肯定能嫁个好人家……
可怎么一夜之间,大家就都变了呢?
阿鹰拽着解闺璧,眼睛泪汪汪的,“姐姐,我一定觉醒,一定保护你,一定!”
解闺璧笑的一脸温柔,抬手捏了把软乎乎的团子脸。
她声音好听,百灵儿似得,但说的话却……
“傻孩子,姐姐从来不记仇,知道为什么么?”
解鹰憨憨地摇头。
解闺璧笑的春雨润物似的,“因为有仇当场就得报了。”
解鹰眼泪没了,跟着就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嗝,“嗝叽。”
他,他就是忍不住。
解闺璧爱怜地揉了揉解鹰的脑袋,“你这孩子,真是等以后姐姐腾出手就给你找个好大夫看看,别是肠胃不好。”
她说完,神情一变,再站起身时双眼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有的人就是头铁,解春辉的事儿还不能让他们长记性。
一个老仆,谁给她胆子在自己姐弟头上作威作福?
原本这种事解闺璧不想带着解鹰。
但她又觉得自己应该开始带带解鹰了。
这男孩儿也忒爱哭了,以后可别长成娘里娘气那种小白脸,她得糟心死。
于是,解鹰就一脸懵地被姐姐拉去了爷爷的后院儿。
用他姐姐的话说,就是学着怎么‘当场报仇’去了。
……
老爷子跟老夫人住的院子是宅子里最好。
解圭璧进来时,老两口正坐在堂上的太师椅上,方才在解闺璧那儿受了气的婆子,正趾高气昂地给老太太揉着肩膀。
想来刚才没少给解闺璧上眼药。
老爷子瞧见解闺璧就上头。
他抬手指着解闺璧,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一天,他这孙女儿惹出太多祸了,他都不知道从哪开始骂了。
解闺璧撩起眼皮,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道:“你先别急着说话。我先问问,这个家有没有规矩?”
现在的解闺璧问老爷子这个家有没有规矩,差点把老爷气笑了。
“你知道规矩俩字怎么写,你能当街起了你娘的棺材板儿?”
“你知道规矩怎么写,你能当街顶撞你大伯,拉着一群外人对付自己家人?”
“你……”老爷还没说完,就被解闺璧打断了。
“我干了什么不用你说,我自己清楚,我现在问的是。
我爹娘死前,这府上多少事儿,多少东西是靠我爹娘撑起来的。
帮过的忙就算了,但那些平白补给给你们的东西,现在要分家的话,你们有多少都得吐出多少给我姐弟俩。”
老爷子老太太都懵了。
不是,我们怎么你们了,你个黄毛丫头就要分家?
你小叔那么能作,他也没敢跟我俩提分家!
“这、这好好地,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快给你爷爷道个歉,这是就过去。”老太太干巴巴地说道。
这个年纪的人最怕听‘分家’这俩字。
还有就是心虚了。
解夏辉两口子是修行者,平时老太太没少拉着两口子‘扶贫’,今天帮衬大儿子家一把,后天拉一把小儿子。
这要是老二两口子心里怨念,回头在自己院儿叨叨这事。
再全让俩来孩子听了……
就冲解闺璧今个儿干的事,能拉着外人怼的他大儿子灰头土脸地往家跑,老太太就信她干得出来再找一群外人把这家分了的事儿。
老爷子脸又气成猪肝色。
解闺璧道:“不想分家?成,但这个家得让我姐弟俩住的舒坦。”
站在老夫人身后的婆子头皮有点发麻,她觉得自己要倒大霉。
老爷子要气疯了,“谁让谁不舒服?我没瞅见谁让你不舒服,我就看你这两天让家里所有人不舒服了!”
解闺璧冷笑一声,“呵,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要不是你这态度摆这儿,一个使唤的婆子,能上我们院砸门去?这破地方有个屁的规矩!”
“我今天就告诉你!我爹娘在,有修行者,这硕大的家才撑得起来!”
“现在这个家没个修行者,你指望解鹰,能撑起来?呵!”
“我丑话放在前头,以前的事,爹娘乐意给你们吸血我不管。”
“解鹰要是觉醒了,你们谁敢吸他的血!我就敢弄死谁。”
她说的斩钉截铁,杀气腾腾。
解万生气的浑身哆嗦,老妇人捶胸顿足骂解闺璧“不孝”。
解闺璧该说的说到了,冷笑一声,也不想看这老两口在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她拉着解鹰往回走,一路上脸色都冷的可怕。
解鹰紧紧拉着他姐姐的手,生怕松开了,他姐姐就跑了。
小孩子直觉最灵,他就有这感觉。
解闺璧就让这小孩儿一只手拉回了这凡俗间的人间冷暖,心头一股子戾气也没了。
搁在上辈子,她肯定先离开解家,等本事了再回来收拾这一家子。
让那些人把该吐出来的都吐出来。
但她现在带着解鹰,就不能干那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事儿。
想着,解闺璧认真问解鹰:“解鹰,如果姐姐跟家里所有人都对立起来了,你跟谁?”
解鹰想都不想,“我只要姐姐,姐姐真心为我好。”
终于,解闺璧唇角扬了扬,“那你就真是我弟弟了,放心,姐亏了谁都亏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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