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无边无际,即便是浅层区域,面积之辽阔也超越常人想象,时而狂风大浪,时而天晴日丽,非亲历者,不能描述其壮阔。
一望无垠的波涛中,一艘足有六层高的巨大画舫正稳稳前行。
画舫装饰得极为富丽堂皇,且下半部分竟包满了铁片,使得这艘巨无霸不惧任何海盗水贼的偷袭。
二十多米宽的甲板上,站着一位位持刀佩剑的护卫。
高高的桅杆立于龙骨处,一面红色锈旗迎风招展,上书四个大字——曲水留香。
画舫顶层,不时传出丝竹管乐之声,伴着一道道轻灵嘹亮的吟唱,护卫们却不以为怪,知道定然又是念奴姑娘在排舞。
蹬蹬蹬。
一名管家打扮的老者,走到了顶层,还未敲门,里面走出一名容貌清秀的丫鬟,压着声音道:“老萧,姑娘正在编曲呢。有什么事跟我说,可别打扰了姑娘,否则你我都吃罪不起。”
整艘船上的人,谁不知道念奴姑娘很好说话,可好说话也是分时候的。谁若打断她编曲,害她丧失灵感,那后果将十分严重!
老萧恍然惊觉,点点头,拉着丫鬟走到一边。
二人说了几句后,丫鬟便跟着老萧下了楼,一直来到甲板处。
却见一帮护卫正围着一名浑身湿透的男子。那男子年纪应该很大了,两边都长了白发,盖住了一大半的脸,使人看不清楚。
听完老萧的解释后,丫鬟绿珠上前,上下打量一番后,警惕问道:“你是谁,一个人怎么会流亡在海上?听说你泡了好多天,居然还没死?”
好牙尖嘴利的丫头!
一旁的护卫见男子不说话,呵斥道:“绿珠姑娘问你话呢,是不是聋了?”
男子就笑了笑:“不瞒姑娘,在下乃是一游学书生,特来西海见识天涯海角。谁知出海就遇到了风暴,小船给毁了,靠着一块木头才漂到了如今。
姑娘可否帮个忙,让在下稍歇几日,等到了岸,在下定有厚报!”
绿珠跟在念奴身边多年,走南闯北,十州之地几乎都去过,识人自然有一套。
眼前的男人身材高挑,虽然看不清脸,但气度不俗。身上没有佩戴武器,又如此狼狈,应该不是所谓的江湖人。况且听声音年纪也不了,这么大的人,估计就算混江湖,也就是个失意者。
想到念奴一贯的做派,碰到需要帮助的人,有能力都会帮一把。
姑娘说这叫结善缘。江湖人缘即饭缘,干她们这一行的,多施恩惠吃不了亏,说不定今日的一点善缘,哪天就能助她们渡过一场危机。
绿珠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受到了影响。她不指望眼前的男人能帮上什么,反正就是捎对方一段路而已,举手之劳。
于是便点头:“我们念奴姑娘一向心善,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但你要切记,在船上这几日要安分守己,别惹事。
念奴姑娘有时会出来看海,你不要唐突了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男子看了看四周围的护卫们,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绿珠便吩咐老萧,带对方下去休息,顺便给人家换套衣服,安排好后,自己就重新上了顶层。
老萧领着男子去了画舫的地下层,走到一条过道的尽头处,推开左边一扇门,笑道:“这些房间是护卫们住的,刚好空了一个,公子莫要嫌弃。”
不一会儿,老萧又让人端来了一盆热水,以及一套灰色衣物,放好后便退了出去,倒是极有分寸。
“这次差点被那女人害死了。”男子坐在床沿,呼出一口气。
他自然就是乔驭,上次逃出扁舟后,他本想悄悄返回,可又想起那女人的狡猾,不敢冒险,便在海上漂了许多天。
以他蓝玄境中期的修为,要不是肉身生机十足,怕是早就喂了鱼。也是运气好,今日碰到了这艘船,否则乔驭还不知要遭什么罪。
麻利地脱掉了衣服和鞋子,乔驭直接仰面倒在床上,多日的疲惫感涌上来,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到迷迷糊糊醒来时,只听到船外一阵噼里啪啦声,伴着电闪雷鸣,船体也在微微颠簸。
有了经验的他,立刻知道外面又刮风下雨了。
这一觉睡得极好,乔驭的玄气几乎全部恢复了,稍一运功,便蒸干了身上的海水,随后又用老萧端来的水,好好梳洗了一番。
等穿好干透的天青色长衫,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乔驭打开门,外面站着老萧,见到焕然一新的乔驭,老萧很是呆愣了大半天,随后才惊醒过来,啧啧叹道:“老头子走遍天下,自问见识不浅,却从未见过公子这般的风采。”
乔驭笑了笑,伸手请对方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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