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狼镇人,对吧?”血狼倒吸一口凉气,缝针显然很疼:“狼镇人我都能叫出名字。”
“不是。”
“你也不在我的百人队,对吧?我的人,我差不多也能叫全。”
“不在。”涅米感觉自己的命应该是捡回来了:“我在奥蒂巴长官的百人队。”
“哦。”血狼神情有些黯然,他又问:“撕纸包、拿纸包当弹托,是你最先开始的?”
涅米的心脏瞬间缩紧,他吞下一口唾液,支支吾吾地说:“禀长官,我……我也不知道……”
看到对方手足无措的模样,温特斯估计自己没找错人。
“你做得很好,把你叫来是要嘉奖你。”说是要嘉奖,可温特斯把全身上下摸遍也没找到钱。
然而话已经说出口,他实在不好意思说“我今天没带钱,以后再给你”云云。
环顾四周,温特斯灵机一动,抓起马刀递给涅米。
看到血狼伸手摸刀,涅米吓得一抖,随后他发现血狼是要把马刀交给他。
“不不不。”涅米连连后退,拼命摆手。
“有什么不能要?”温特斯解释道:“这刀鞘上有镶金,刀本身也是好刀。我今天没带钱,先拿这柄马刀押给你。等这仗打完,你拿着它来找我。要是我死了,你就把这刀留下。总归不让你吃亏,你看怎么样?”
“不行,不敢要!这个不敢要。”
“欠债要给抵押,天经地义,拿着。”温特斯把马刀塞给涅米:“带着你的同帐战友,去教其他火枪手,把他们都教会。我去给你们再弄点纸来。”
……
“你要干嘛?”卡曼神父抱着对开本,警惕地看着温特斯,步步后退:“你别过来。”
“暂时征用。”温特斯步步紧逼,信誓旦旦地承诺:“等回帕拉图,我再买一本还你。”
“我这可是对开本!”卡曼大怒——年轻的司铎还是首次朝温特斯发火。
[注:对开本即把整张纸对裁后装订成书,相当于我们所谓的四开。通常都是最重要的文卷]
“对开本好!纸多,质量又好。”
“你疯了?这是经书!你的兵敢把经书书页塞进枪管里?”
“没关系。”温特斯认真地回答:“他们不识字。”
“你别拿这本,这本是手抄卷。”卡曼退到帐篷角落,已是无路可走,他哀求道:“我给你找别的书,全都给你,这个对开本给我留下。”
“经书也给我?”
“经书也给你。”
温特斯考虑片刻,点点头:“可以……不过如果有需要,我还是会再来拿的。”
……
正当温特斯再疯狂搜罗纸张时,垒墙上的梅森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
在此之前,梅森最害怕的是大炮炸膛。
火枪炸膛不过死一两个人,大炮炸膛能把三角堡上的人全部清空。
所以梅森严格控制大炮的射击频率,亲自监督冷却过程,并且所有的发射药都由他亲自称量。
但是现在比起炸膛,更大的问题是火药。
火药的消耗速度比梅森预计的还要快,储备的火药几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炮弹也不够,实心弹早就打光,而且来不及回收。
现在都是拿铅子当霰弹用,不仅浪费,还会挂铅。
照这个速度下去,不等天黑,桥头堡的火药就会耗光。
没有火药,赫德人就是靠数量堆,也能把帕拉图人堆死。
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近似一种私人恩怨。没有人在意最初的原因,双方只想着一件事:把对方彻底杀死。
杰士卡部这座小小堡垒就像磁石,牢牢将成千上万赫德骑兵吸住。
特尔敦部的意志也惊人坚韧,他们一波接一波攻向桥头堡。
拒马被拔除、壕沟被填平、胸墙尽数失守、云梯已经能架上堡墙。
而梅森毫不怀疑他们能把这种攻势维持到日落。
还有行动能力的几名军官紧急开会,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计划必须要改变。”
桥头堡后门悄悄开启,一名杜萨克轻骑疾驰而出,直奔北汇流河南岸。
当轻骑返回时,随他回来的还有安德烈亚·切利尼带着的骑兵队,每名骑兵的马背上都驮着两桶火药。
近百名骑兵中,有一位身着普通士兵盔甲,但两鬓已花白的老兵。
老兵一进堡垒,径直走向位于堡垒南墙的大队指挥部。
迈入大队指挥部时,老兵愤怒大吼:“杰士卡!你好大的本事!”
独眼的中校从椅子上条件反射般弹起。
塞克勒将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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