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衡州镇妖卫还真的是公然对犯人用刑。
难怪谭晋玄全身伤痕累累,想必之前没少挨鞭子。
就他一个文弱书生,怕是熬不到问斩,自己就死了。
若是他一死,耳中小人案的线索基本就断了,真凶就不会有人再过问,这案子也会成为悬案。
李云霄摆了摆手:“鞭子就不用了,我就和他随便聊聊,他愿意说就说,不说就算了。”
“那怎么行。”
小缉官在长安算不上什么大官,但在衡州这种小地方却算得上是有身份的贵人了,所以周吏对李云霄比较恭敬。
“大人你若是嫌麻烦,就让小的帮你抽。我一鞭下去,保证他哭爹喊娘,什么都肯说。”
李云霄有意无意地问:“你们吴小缉平日也是这样办案的?”
“可不是嘛。”周吏没有看到李云霄脸色的变化,还颇为得意,“平日都是我给吴小缉执鞭。”
李云霄“哦”了一声,伸手弹了弹周吏头顶上的乌帽,又帮他扶正,笑道:“你可知道,锦衣使对案犯用刑,可是大罪。鞭挞一百算是轻的了,恐怕还要革职查办。”
此话一出,周吏登时变色。
他一身老骨头可禁不起几鞭。
“大人,我……”
李云霄面色一沉,厉声道:“出去!”
周吏屁都不敢放,颤颤巍巍地乖乖离开。
还绑在架子上的谭晋玄也许是听到李云霄和周吏的对话,缓缓抬起了头,用茫然的眼睛看了看李云霄。
“多……多谢大人……”
李云霄走到了谭晋玄跟前。
“我看过卷宗了,你爹谭海曾是锦衣使,而且官至衡州镇妖卫总缉对吗?”
谭晋玄顿了一下,随即才微微点了点头。
“是又如何,他几年前就病死了。人走茶凉,现在谁还卖他的面子。若是我爹还在这当总缉,那个周吏哪敢这样对我。”
李云霄并不是什么傻白甜,他也知道世态炎凉。
诚如谭晋玄所说,若是他爹还是衡州镇妖卫的总缉,这个耳中小人的案子也就不会办得这样随意了。
耳中小人还未调查清楚,单凭谭晋玄几句证词便贸然断案,衡州镇妖卫的这个案子,办得也够草率的。
“你还想活吗?”李云霄问道。
谭晋玄听到这话,眼睛突然睁大,随即痛苦地道:“我杀了娘子,我不是人,也不想活了。但是我还有不甘,我想知道那耳中小人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何要突然让我发狂杀人。”
提到他娘子,谭晋玄又陷入了那种消沉的状态。
李云霄又问:“你有没有什么仇家,非要置你于死地的那种?”
谭晋玄沉默了良久。
不知道是在思索还是在犹豫。
地牢里非常安静,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只能听到谭晋玄急促的呼吸声。
“如果一定说要有,那最有可能的便是柳三了。他和我素来不和,好几次都对我大打出手。他还……他还觊觎我娘子的美貌,三番五次滋扰她。”
连谭晋玄都怀疑柳三,柳三的嫌疑还真是够大的。
李云霄回想先前柳家父子的那一番坦白,又陷入了沉思。
他们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撒谎。
但如果他们所言真的只是为自己开脱的谎言,那对李云霄的误导就太大了。
“他是个恶人,干出这事一点也不奇怪。”
又来。
如果有一天柳三真的被人冤死,那也怪不得别人,实在是他的人品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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