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刚才她眼睛一花,这些路径有些细微的差错,就是打死她她也看不出来。
顺着路径痕迹,她拿着裁纸小刀,将画一点一点往下拆。
等到全部拆开,她看着巧妙分开成两截的舆图,知道自己得尽快去通知陆卿云。
陆鸣蝉没有说陆卿云那边会不会来人取,但她想来送画的人既然不是神出鬼没的那四个随从,恐怕陆卿云脱不开身。
王各庄还要再往西走十多里路,这里只有节姑的马车,还有两匹老马,马车少一辆就会引人耳目,老马倒是能跑,可她不太会骑。
光凭她这两条腿,要走过去也会累死。
解时雨卷好画,并不声张自己的心思。
直到入夜,她才交代小鹤如何应变,虽说这庄子上的人都不理会她,连她称病也没人来看过,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告知了小鹤。
等灯火都熄灭,她换了小鹤的衣服,悄悄牵走一匹老马,走出去一阵后她才艰难的翻身上马,紧紧攀住了缰绳。
乡间的路都是小路,路颠簸不必说,让解时雨害怕的却是夜色。
天空毫无阻拦的往下压,雄壮苍然,四面旷野,也是与天一色,残火似疏星,天地浩瀚,不可窥视,只余一线望而无尽。
这般气象万千的美景,却非解时雨所能欣赏。
她怕极了,怕这无人能撼动的天地,让自己渺小成了一只蝼蚁,再无人能见。
再怕,她也要去,因为她要见的是陆卿云。
老马脚力不好,但也是一匹好马,还有一日千里的野心,带着解时雨跑的风驰电掣,跑一阵歇一阵,让解时雨完全摸不着头脑。
她不壮,也不大会骑马,两只手抓的太紧,已经快要僵硬,大腿之间更是磨的生疼,针扎似的。
没走多远就已经是力不从心,再加上这老马一阵阵的发疯,她感觉自己伏在马背上的肉体已经成了块石头,只有灵魂还在迫切的赶路。
耳边呼呼的全是风,差点将她的灵魂都吹散了去。
等到了王各庄,她已经散了架,喘息着想往里找,好没进去,就发现这王各庄竟然是个有主的大庄子,有界石立在入口。
这里不是个村庄吗?
她下马往里面走,刚靠近没几步,忽然就见黑暗中身影错落,眨眼之间冷厉的刀锋就已到了她面前。
随着刀架在她脖子上,她身后也贴了条人影,沉着嗓子道:“不想死就别动!”
解时雨背后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颗心七上八下,从行事风格上来看,他很像是陆卿云的人,可是究竟是不是,她不敢断定。
因为不能断定,她也不敢贸然开口,身后的人就推着她往前走,她就两腿打颤的跟着走,一直走到了一间屋子外。
门口蹲着两个随从,正在地上划格子下棋。
其中一个是尤铜。
尤铜抬头,心里哎呀一声,慌忙站了起来:“解姑娘。”
听了这熟悉的叫唤,押着解时雨的人才松开手,收回刀,迅速的隐入了黑暗中。
房门也在此时打开。
陆卿云出现在解时雨的眼睛里,并且越走越近,停下脚步的时候,解时雨已经能看到他黑沉沉的大眼睛。
他穿的很随意,就是通身的黑,没睡,也没打算睡,眼神里暗藏刀光剑影,随时准备让人血溅当场。
见到解时雨,他刻意的柔和了一下面孔,让自己显得不那么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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