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屋中,掀起纱帐的矮榻旁,身着石青色降纱长袍的少年眸似寒潭,神态俊逸。
这少年便是今日从顾云锦手中买来人参的墨尘。
他正将双臂交叉于胸前,盯着矮榻上闭目躺着的人。
那雕栏精致的矮塌上,正躺着一位中年男人。
男人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
从面部的轮廓看,应当是个健壮的习武之人。
他皮肤粗糙,面色本该黝黑,却因为失了血色,显得整张脸都是铁青的。
那人正沉沉的睡着。
“主子放心,济掌柜的医术本就出神入化,齐叔定然会无碍的。况且济掌柜不是说,这季月山的千年人参集日月之精华,能够起死回生,待齐叔服药七日便可恢复元气,再将养些时日,连一丝功力都不会减弱。”一旁的清云道。
听了清云的话,墨尘点点头。
叮嘱了一旁站着的小丫鬟几句,他便转身离开床榻,一路朝屋外走去。
“这几日要严加守卫,保证齐叔安全。这几日,你我都不要过来了,免得被人寻着踪迹,发现什么端倪。来到邺城,事事须得小心谨慎,切不可因为大意而坏了大事。”
墨尘边走边说,清云紧跟其后。
“属下知道了,一定会多加小心。”
侧目看着墨尘,清云又道:“只是属下不知,主子为何要假装不会武功,还让齐叔与我们一道隐藏实力?否则,就凭那么一群人,不用主子和齐叔伸手,我们也能毫不费力地将他们铲除干净,不留活口。如今齐叔受伤,主子还故意让他们逃了,这又是为何呀?”
清云知道主子的决定一向都很明智,可是这件事却让他心中疑惑,无法理解。有刺客,杀了便是。
“这次行刺,必须让他们觉得我们是侥幸逃脱、险些遇害才行。这样才能扫除对我们的怀疑。”
墨尘并未停下脚步,继续道:“他们虽然出手毒辣,却不会真的要了我的命,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试探。”
清云这才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
转而,又担心的道:“那他们会相信我们吗?”
“会。生死关头,孤立无援,谁都会拼尽全力自保。这时候咱们的表现最容易被他们相信。也只有齐叔受了重伤,他们的顾虑才会打消。才不会把如今的齐叔与当年的念流辰联系在一起。所以,我们必须要让与齐叔交过手的刺客活着回去复命。”
闻言,清云赞许的点点头。
接着,他又开口问道:“那主子可猜到了刺客是哪边的人?”
“不知道,擎雾已经去查了,过几日可能会有结果。不过,查不查都差不多,不管结果证明是谁干的,两边我们都要防备。这邺城的形势复杂,且瞬息万变、凶险异常,切不可大意。”
墨尘的脚步停在了屋外的房檐下。
“主子稍等片刻,我先去看看马车备好了没有。”
清云恭敬地朝墨尘弯腰拱手,认真地施了一礼后才转身离开。
待清云离去,墨尘仰头望向天空。
夜色如墨,皎月如盘,圆满得,让目睹之人的心头生出了无尽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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