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月上梢头之时,陆挽澜才拜别了淑太妃,朝卧房走去。
经过萧晏之的书房,见里面的人影仍在烛火下伏案奋笔疾书,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
反正淑太妃为了要抱孙子,拍着胸脯说定会帮她一起搞定这个男人,自己干脆晾晾他也好,犯不着在这个节骨眼去触霉头。
陆挽澜就不相信,他萧晏之就算再厉害,还能忤逆老娘不成?
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还是早早回去歇息,养精蓄锐吧。
换了寝衣躺在床榻上,陆挽澜辗转反侧,最近的事情纷至沓来,互相之间毫无联系,她脑子也是跟着乱作一团,理不出头绪。
而今天淑太妃那出神入化的轻功,更是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早知道京城卧虎藏龙,却不想一个蛰居在后宫多年的太妃,竟也是个隐世高手。
可是,这件事,她为什么连自己的儿子都要隐瞒呢?
这淑太妃到底什么来头?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儿女吗?
陆挽澜回想起那日因为象姑一事,二人被太后请去宫中,两位长辈针锋相对之时,王太后似乎直呼了一次淑太妃的名讳:明飞燕!
明家!
思于此,陆挽澜忽地联想起定国府老宅中,还有一个腿伤未愈的明月熙。
她眼中精芒四射,不可置信地坐起身来。
难道淑太妃与孤影剑派有什么关系?
又想起孤影剑派之所以遭到朝廷血洗,就是因为萧晏之放弃夺位,并将风家一同割舍,而间接导致的。陆挽澜似乎可以明白,为什么明月熙会对他那般恨之入骨。
所以,萧晏之对自己母家的人,也能下如此狠心!
这该不会,是淑太妃要隐瞒身份的理由吧?
不知怎的,如此莫名其妙的猜想,竟是让陆挽澜隐隐有些害怕起来。
她早知道萧晏之不过是扮猪吃虎,表面装得无辜可内里并不简单,可从没想过,他行事作风竟会冷酷至极。
可以淑太妃的个性和她种种表现来看,这样的猜想根本就是不可能发生的啊!
心中正在慌乱之时,一身肃穆打扮的萧晏之霍地敲响了房门,将她思绪彻底拉回:
“王妃可睡醒了?”
未等陆挽澜回答,门扉便被一双大掌从外向内推开,门内小人儿抬眼望去,见他此时竟已是九旒王冕在首,夔龙锦袍加身,盛装打扮站在屋外。
身后数十名侍女随萧晏之走入房门,亦是鱼贯而入。个个手中捧着紫檀雕花托盘,在她面前站成一排。
细瞧那托盘上的东西,陆挽澜不禁大吃一惊。
从净脸的玫瑰水到香粉眉黛,再到胭脂手钏,凤冠霞帔,衣衫鞋袜,一应俱全。身后竟还有一个装满热水和花瓣的木桶!
见这架势,陆挽澜心都要提到嗓子眼,这男人傍晚还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这大晚上的又是唱的哪一出?
说他无事献殷勤,也不太像啊。
她干笑两声,便又朝锦被里缩了缩:“王爷……你、你这是干嘛?”
萧晏之冷着脸,回想起自己两次与她出门的情景。
第一次,自己等了她整整一个时辰,却换来一条装残的腿。
第二次,这女人非但没有叫上自己独自乘车走了,竟还故意打扮得那样妖艳动人!
当本王是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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