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看不懂他什么意思,忍不住询问,“老爷,你怎么了?”
岳善和憋了一肚子气,“还不是你生的好女儿,等她回来,老子非得好好教训她,别以为飞上枝头就变凤凰!”
林慧不敢说话了,脸上写着“愁”。
车里的岳晚在一旁默默玩着一条项链,仿佛这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怪异的是平常总是欺负她的哥哥们此时居然都让出最宽敞的位置,也没有继续用语言奚落她了。
岳宵看舞会快散了,自己还是找不到自己唯二的两个亲人,心里没由来得一阵失落。
她还准备了礼物给岳晚呢。
等舞会散了,带着红玫瑰在花园里散步。
刚开始还记挂那个“讨厌”的男孩,不过看到红玫瑰这种美人胚子,就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已经很久没看见红玫瑰,平时就爱听她唱几句,养伤这半个月,可把她憋坏了。
红玫瑰却忌惮首席先生,不敢开口唱,“我的小祖宗耶,等两天你来梅园,我给你唱个够。”
岳宵吊儿郎当靠在秋千上,“怕什么,这里又没人。”
她伸出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嘴角玩味,“还别说,几天不见,你又变漂亮了。”
“去,就知道调戏我。”红玫瑰把她手拍掉,靠着她身边坐下来。
怕她继续要自己唱,想了想转移话题,“那个李夫人又逃跑了,在监狱里待了两三天,突然就不见影。”
果然,岳宵听她这么说,来了兴趣,“一点线索也没有?”
“人间蒸发了一样,那么多人看守,愣是没守住一个女人。”岳宵脑袋靠在红玫瑰肩膀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眯着眼睛,含糊不清的说,“挺邪乎的。”
红玫瑰看她懒洋洋的,知道她又犯困了,自从她受伤,精神一直不太好。
想到这一层,她恶狠狠的说,“他们两夫妻都该枪毙,做什么不好,非得做间谍,良心被狗吃了。”
岳宵打了一个哈欠,没头没脑的跟她说,“我们抽个时间去看看李医生。”
“看李医生,你又想做什么?监狱那地方晦气得很,你伤才刚好……”她说了一长串,这一次岳宵没回应她,靠在她肩头酣睡。
红玫瑰扭头,看她睫毛颤了颤,知道她听见自己说话,只是不想费神说话。
初春的风,深冷刺骨,岳宵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改装汉装,等寒气入骨,伤口就开始没休止疼,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她的脸上也隐约爬上痛苦,流畅的轮廓微微扭曲,却不丑陋,毒靡荼毗,每一次喘息,从她鼻尖一波一波扩散。
这一觉睡得极好,岳宵甚至还梦见了安国的壮丽山河,发生什么不记得了,但心情还是大好,在第二天回岳公馆。
回去路上,她又心血来潮,转了个弯,带着红玫瑰去警察局。
门口守卫看见她拿着首席先生的令牌,恭恭敬敬跟在她屁股后面马首是瞻,“岳大小姐,里面阴暗潮湿,我去把人带出来?”
岳宵脚步不挺,“不用。”
转过两个弯,里面果真潮湿得厉害,她穿了一件棉背心,还觉得冷。
路边有人爬过来拽住她的裤脚,“小姐,行行好,带我出去吧,我这么没偷东西。”
岳宵还没说话,狱警就抽出鞭子,毫不留情的抽下去,“去去去,不想挨打识趣躲开,岳大小姐也是你们能碰的!”
男人挨了打,条件反射缩回去,但还是大声哭嚎,“你们这些杀千刀的,老子只是黄包车夫,凭什么说老子偷东西,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们就是心虚,想要杀人灭口。”
“闭嘴,想死我待会成全你!”狱警朝他吐了一口口水,见岳宵对他没兴趣,慌忙跟上去。
岳宵走的很快,红玫瑰好几次还得小跑才不落下。
等到最里面的牢房,比前面还要黑,好在狱警带了手电筒,他一边给岳宵开门,一边说,“里面脏,岳大小姐可别靠太近。”
岳宵点头,算是答应了。
门锁“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岳宵随口问了一句,“刚才那个偷了谁的东西?”
狱警笑停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镇定,“他啊,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偷杨司长的印章,被逮个正着。”
岳宵冷嗤,“真是胆大包天。”
“可不么。”狱警悻悻的笑了笑,把门推开,“岳大小姐,您请。”
岳宵目光从他身上划过,抬脚跨进门槛。
“呕——”红玫瑰紧跟她身后,看到眼前的一幕,一阵干呕。
她喉咙里满是酸水,却不敢再看里面,“这还是人吗!”
尽管岳宵早做好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还是忍不住移开眼睛。
被绑在十字架的男人奄奄一息,上半身没有衣服遮蔽,胸口的肉溃烂,血红的,看不到一丝完整的肉,仔细看,隐约有森森白骨,鼻尖弥漫着腐肉恶臭。
这的确不算人了,这只是一具被毁坏的躯体,还吊着一口气活着,也是不容易。
“岳大小姐,您看也看过了,要不我们还是出去吧?”狱警轻声提议,像是着急带她离开。
岳宵没说话,适应了这股恶臭,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大步流星往绑着李医生的十字架走。
“李医生,认识我吗?”她抬起头,语气里是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黑暗中,李医生的轮廓跃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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