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元四年四月底,庄王叛乱平息之后,嘉和帝就倒下了。
他这一次足足昏迷了五天五夜,太医束手无策。
最后还是顾汐宁将神医江临找来,才让他醒了过来。
嘉和帝之前就病了一个多月,精神气消耗得厉害,加上庄王母子的事一激,人几乎油尽灯枯。
他醒过来的时候,只觉浑身虚软无力,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
“父皇,皇兄。”这些日子一直守在他床边的谢瑾澈和其他几个皇子,还有庆王,眼见他醒了过来,几乎是同时扑了过去。
“你们都在啊,江卿,一别二十余年,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嘉和帝扫了他们一眼,目光很快落在坐在床边的江临身上。
“陛下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诸位殿下无须太过担忧,不过他刚醒,精神不济,不宜受扰。”
江临扫了站在床边的诸人一眼,淡淡的开口道了一句。
“江神医说得对,皇兄你刚醒,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而宫里的厨子又做得不合胃口,尽管让人通知我,我给您送厨子进来。”
庆王率先接过话头。
他一生在吃喝方面的追求和研究可谓是登峰造极,府里有些厨子的厨艺确实比宫里的御厨更好。
嘉和帝没有力气挥手,只朝他点了点头。
随着庆王爷的离开,其它几个皇子也很有眼色的纷纷离去,唯有太子谢瑾澈没有动。
眼见围在床边的人离开之后,江临让人去端了一碗粟米燕窝粥过来。
没一会,粟米燕窝粥端了过来,太子接过碗,亲自动手喂皇帝,吃完粥,嘉和帝的精神好了几分。
“澈儿,你也下去,我有话和江卿说。”喝完粥,嘉和帝让人将自己垫得坐高了些,转目对谢瑾澈道。
“是,父皇。”
谢瑾澈离开之后,嘉和帝将视线转到江临身上:
“江卿,没想到最终是你将朕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你实话告诉朕,我大概还有多少日子?”
“我和陛下无冤无仇,当时离开,不过是不习惯宫里尔虞我诈罢了,现听闻陛下有恙,身为医者,回来为陛下治病又有何奇怪?
至于陛下的身体嘛,这些年消耗过大,加上这一场病,已有油尽灯枯之势,如果仍和以前一般,劳神费力,日夜都不得有片刻安宁,最多还能活三个月。”江临瞟了嘉和帝一眼,说到这里,语意一顿。
“只有三个月了么?不对,听你这意思,还有第二种可能?”嘉和帝先是怔然,继而一脸诧异的看着江临。
“当然,如果陛下能做到放下一切,安心静养,再活一两年并非不可能。”江临点了点头。
江临虽在宫里呆了几年,性子却和皇帝身边的御医截然不同,他从不会在皇帝面前战战兢兢,更不会阿谀奉承,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皇帝也早习惯他的直来直往。
“你的意思是,我若能抛下一切琐事,一门心事静养,还能活一两年?”
“不错。”
“这倒是有些出乎朕的意料之外,朕还以为……
还能活上一两年,实在是太好了,我原本还有担心就这么走了,后面烂摊子就这么交给太子,会让他焦头烂额。
现既然还有机会活上一两年,那自然是要争取一下,等朕把手头上这件事处理完,就去岳骊山的行宫,政务上的一应琐事都不管了,一门心思静养。”嘉和帝听得大为感慨。
一辈子经历了这么多事,嘉和帝倒不怕死,不过大靖目前的情况还远不到让他完全放心的时候,有机会能多活一段时间,他自然要好好争取。
在江临的妙手和精心调理下,嘉和帝的精神和身体明显好起来了,他醒来的第三天,就能下床散步。
端午节后,庄王宫变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嘉和帝颁下旨意,叛乱的主事人庄王判终于幽禁,他的几个儿子一律革去皇嗣身份,贬为庶人。
左相周焕以及他的嫡长子被罢官流放,家产大半充公,直系子孙牵扯进此案的,一律罢官夺爵,判流刑。
未牵扯进此案的,不加罪,不过仕途却是没有了,所有周氏一门,责令不日离开京城。
其它与周家牵连过深,同时与此案有所涉及的,有的被抄家,有的被罢官流放。
还有一些被查出涉及其他罪行的,数罪并列,被处以斩刑,周贵妃被幽禁冷宫。
蒋家二房罢官被判流放,康乐公主被送到皇家寺庙,为谢氏先辈祈福,终身不得出来。
至于那些不知情的普通士兵,嘉和帝只将他们告诫了一番,罚了几个月俸禄,逐出禁卫军队伍,并未再给其它处罚。
至此,庄王宫变案彻底结束,整件案子被判斩刑的一共十五人,流放的三十八人。
既未搞株连,也没有兴大狱,对于谋反案来讲,这样的处理结果算是很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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