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云去的地方叫琉璃郡,听着名字好听,却是个四面环山的僻远之地。
所经行的只有一条山路,崎岖不平,又狭窄逼仄,加之常年失修,更是难走。
不巧的是,这地儿上半年方经历了洪灾,山上泥土变得稀疏,再被融雪一冲击,随处是落下的滚石。
一块石头飞下,能将人脑袋瓜子都砸开花。
一路行来,路没走得多远,称一句颠簸又提心吊胆不足为过。
方行到一半,又遇到了路断。
断路这头空地上的粮车,一辆接一辆,整整齐齐的安置在一处。
楚临云下马,略略扫了一眼。
断路约二里地,路中央堆着大小不等许多滚石,滚石将路从中拦断,行人通过尚且堪堪,车马是绝对过不去的。
那卷了裤管,撩了袖子,正吃力搬着路上滚石的几十号人,应当是运粮之人。
指挥众人的是个瘦弱的中年男子,着素色官服,一边高声吆喝大家再使把劲儿,一面掏出汗巾去擦额头上的汗。
雪融的时候,冷得瘆人,入楚临云眼的却个个大汗淋漓,有的是累的,有的是急的。
也是。
一夜的路程,一行人走了几天几夜都没有走到,要是延误送粮的时间,有几条命都不够送的。
“寸金的光阴,你便用来搬石头?”楚临云问。
“关你什么事!”
那官员急得团团转,满肚子的火正愁找不到地儿撒,一听有人指摘自己,当即没好气儿的回了一句。
待回过头,看清来人,眸色一变,立马带上讨好又拘谨的笑容。
行了礼,恭敬的道,“九公子……您来了。”
楚临云如今身份尴尬,狀似不得势,可自打从瑾临城运来粮食之后,皇帝的态度明显变了许多。
一国之君想要抬举谁,根本用不着去揣测。
更别说,这位九公子,年幼时便已名满天下,论天资与能耐,必然不会短于任何一个楚家人。
长于本事的人么,一时落魄,不会一世落魄……
见楚临云并不理会自己,那官员自顾自开了口。
说,“有人说这路是被人下了咒,得找个神婆来驱驱邪才行。不瞒九公子,也确实是邪乎得很。我们行到哪儿,路就断到哪儿,越是修,越是断,每次都这样,行二三十里地,就要断上一回,一天都要清理好几回,没人受得住。”
那人是个文官,不曾吃过这样的苦。说起途中的经历,更是痛苦得直皱眉。
“那便不修了。”楚临云抬头看一眼高耸入云的山峰,淡淡的说,“马不停蹄的赶路,我有些累了,需要休整一日,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就这?
用一夜时间赶过来,然后,花费一天休息?
文官傻眼了。
赶过来又什么都不做那急匆匆的出来花锦城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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