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根自觉自己读了些书,识得些字,自己便算半个读书人,“狗”字不好,所以一直便称独孤武为蛋叔。
但是独孤武觉得,蛋叔远不如狗蛋叔啊。
“根子,提醒你好多次了,记得下次把‘狗’字加上。”独孤武一本正经的教训着比自己年纪大的晚辈。
对待长辈总要和善一些的,独孤武咧嘴笑道:“三叔,我这是锻炼身体,您老这是准备下地?”
没吃早饭就下地干活,在农村乃常理,尤其是夏季的时候,更是如此。
三叔点头说:“对啊,下地。”说完,三叔又摇了摇头,不明白独孤武像狗子散步一般算哪门子锻炼身体,要锻炼身体跟着家里的老大练武不是更好?
不过三叔也没多问,将此事归结到读书人的事上,反正读书人说的总是对的,读书人的事,他一个庄稼老汉不明白很正常。
三叔带着孙子去了地里,从独孤武身旁路过时,独孤武又提醒了一遍,让王根以后叫他的时候,把“狗”字给加上,王根笑着说好,独孤武觉着这个可能性不大。
在村里一深一浅的又慢跑了两圈,路过村东头的时候,王远叔一家还没起床,独孤武有些失望,今天早饭混不上了。
回到家,家里没人,在村里慢跑的时候瞧见了爹娘与大哥去地里翻土播种,现在十月初,正是忙着种冬小麦的时候。
路过自家田地时,很客气的问老爹要不要帮忙,老爹说用不着他,独孤武也就没去,跑了两三圈,他现在真饿了。
关中人喜欢吃面,可以说无面不欢,面条、面饼、面疙瘩都行,无论是什么面食,关中人似乎都喜欢。
但是独孤武不是地地道道的关中人,他更喜欢吃饭,白白地大米饭蒸好之后亮晶晶的,看着就有食欲,不过这个家吃不起,那就只有吃稀饭了。
进厨房,打开米缸的盖子,米缸倒是很满,但是白米参杂着糠麸。
干脆就用米缸里的糠麸米做饭算了。
独孤武站在米缸前,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知过了多久,独孤武终于放弃了,叹了口气,打了一盆水,将糠麸米放在水盆中泡了泡,然后除去浮在水面上的糠麸,如此三次,他才满意。
大哥似乎有强迫症,厨房里放着的柴堆很整齐,从大到小,从长到短,一根根的木柴块放到很整齐,堆成了金字塔。
从金字塔顶端拿下几根木柴,点火,洗锅,煮稀饭,独孤武熟练地做着早饭。
寂静的厨房里吊着一口锅,锅下的柴块噼里啪啦的燃烧着,很像后世的篝火,独孤武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在通红的火光的映衬下,渐渐红润,偶尔滑落两滴欢快的汗水。
稀饭在锅里煮着,独孤武在厨房里翻翻找找,除了野菜似乎没有其他菜肴。
独孤武也理解,这年头儿农业落后,没后世那么多花样,就连勋贵人家的桌子上都是野菜,现在还好一点,至少在桌子上还能看见一点绿色,等到了冬天基本看不见了,不过独孤武不喜欢吃野菜,哪怕只吃饭也不愿意吃一口野菜。
找了很久,总算在一个黑漆漆的坛子里找到了腌菜,一边哼歌一边切腌菜,想到爹娘回来有口热饭吃,独孤武觉着很幸福。
独孤家的袅袅炊烟快要消散之际,爹娘和大哥终于回来了,三人浑身泥水,湿答答的,头发也很凌乱,独孤武有些惭愧,自己竟忘了烧锅热水,让父母与大哥洗洗。
其实穷苦人家没那么多讲究,或者说不敢有那么多讲究,一文钱要掰成三瓣花,劈柴费时费力,木柴也是钱,不敢浪费。
干活回来就要梳洗,那是有钱人家才干的事。
老爹和大哥蹲在在院子里清理锄具,收拾种子,母亲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走进了厨房,刚进去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武儿把饭做好了。”
“君子远庖厨,你这些年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老爹的语气很冷,嘴角的弧度很浅,浅得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
君子远庖厨代表的意思,老爹误解了,独孤武也没想着纠正老爹,他现在正暗自感伤呢,家里四口人,似乎只有他一人一点用都没有。
饭既然煮好了,老爹和大哥也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进了屋。
吊锅被母亲提到了饭桌上,独孤武端着早饭的佐菜,大哥拿着碗筷,老爹笑意连连的坐着。
但是,等到独孤武与大哥一到,母亲打开吊锅的盖子,老爹怒了。
“老子抽死你个败家子。”
“爹,咋了嘛?我咋就败家子了嘛?”
“还敢问咋了?”
老爹脑门上似乎燃烧着熊熊怒火,气冲冲的走进房间,出来时,手中已拿上了降妖除魔的大法器,这就要将家里的败家子打杀于藤条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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