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独孤武素来的行事准则。
今日虽然被小小的坑了一下,但是借了杜公的势,他不否认,若是没有杜公那句话,他也拿不到十贯钱。
或者说,也算不上坑,乡下小子找寻常商户谈分利可以,找勋贵人家谈分利,哪有资格?
于是,独孤武带着大哥和王智出门之后,并没立马就走。
瞧见杜公带着皂隶从同福酒楼出来,独孤武站在角落朝他招了招手,杜公很是自觉的指了指自己,见独孤武点头,便走了过去。
独孤武掏出收下的二钱碎银子,面颊抽动,很是心疼地递到杜公面前,“钱还你,你一个县丞估计俸禄也不高,家里又有个家世比你好的妻子,藏点私房钱不容易,我都懂。”
杜公笑道:“二郎怎知我是县丞?”
“难道不是?”独孤武一副你别想骗我的样子,解释道:“看你今早的样子,听王智说你去他们家看过,我大概猜到了你是去了渭河北岸安抚受兵灾的百姓。”
杜公点点头:“却也不能说明老夫便是县丞,还有县尉与主簿的。”
“县尉具体管啥,我不太清楚,但是县尉管士卒,我知晓,县尉身上有股子士卒身上才有的气质。你一看就是读书人,不可能是县尉,当然也有可能是你说的那啥主簿,不过估计主簿的俸禄也不高,钱,你拿着。”
杜公依旧没接,叹道:“二郎,我也从牛福处打听到你家一些消息,你家也不富庶,为何执意将钱归还老夫。”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来那么多为何。”独孤武强硬的将二钱银子塞到杜公手中,意气风发道:“我家日子虽不富庶,但我迟早有一天让他富庶起来,不是我自负,三年之内,泾阳县最富庶的人家便是我家。
你们当官儿的和我们寻常人家不同,平日里总难免应酬,你官职也不高,俸禄低,家里还有位出身比你好的妻子,私房钱肯定没多少。
看你今日买盐的样子,估计是为了回家让妻儿高兴高兴,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县丞,钱不多就不要冒充有钱人,会让人背后骂败家子的。”
想了想,独孤武又掏出了十几文钱的样子,一把塞到杜公的手中,“说话难听了些,你别见怪,你好歹是官身,以后改个名字,杜工不好,我们那儿一般只有工人才被叫某某工,你看看当今陛下的左膀右臂杜左庶子,杜如晦,多有气势多文雅,你们都姓杜,你的名字可比人家差远了。”
杜公笑了笑,问道:“二郎,你口中的私房钱是何意?”
“私房钱啊,就是背着妻子偷偷藏着给自己用的钱,比如我爹就偷偷藏了五文钱在破鞋子里,也不知道藏着干啥,又出不了村。”
想到自己还没打听清楚对方的官职,独孤武便问道:“对了,你还没说你是县丞还是主簿呢?”
“我做得事与县丞差不多。”杜公笑道。
孤独武也没多想话语中问题,笑道:“那行,杜县丞,我们先走了,还得去买粮,以后有时间再聊。”
杜公笑着说好,独孤武点点头,带着大哥和王智走了。
找到泾阳县的粮栈,问了问价格,四文钱一斗的粮,整整买了十五斗,用后世的计量单位来算都快两百斤了,但背在独孤文身上,他还像没事人一样,健步如飞。
独孤武极度怀疑大哥是不是吃过传说中的大力丸。
大概走了半程路,独孤武后背陡然出汗了,然后扇了自己一巴掌。
原因无他,他想到了自己与杜公的对话。
在他看来,杜公怎么也是一个官儿,自己对官员的态度委实太过随意,也就人家不计较,若是一定不敬的帽子扣下来,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后背湿了。
扇自己一巴掌的理由更简单了,为了提醒自己,自己现在是生活在古代不是生活在现代社会,提醒自己现在是一个升斗小民,不再是前世的成功商人,提醒自己古代社会官民等级悬殊。
至于独孤武为何会如此随意的对待一位官员,说到底还是因为前世的地位所导致,再加上县丞的官职委实不太高,杜公又给独孤武一种亲切和善感。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给了钱,当时心里有底气。
不知道杜公是什么感觉,但是孤独武与他交谈一番,便感觉就像那种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说话便随意了很多,有时候未必一见如故,也有可能二见三见才如故。
走到便桥桥头,王智与独孤兄弟分别。
“王智,等着吧,我会让你娶上媳妇的。”独孤武拍了拍王智的肩膀,递给了王智一袋子粮食:“粮食拿回去,糠麸饭少吃些,没粮食来我家拿,这个冬天总不会饿着的。”
二钱银子都归还了,独孤武现在也不差这点粮食了。
王智也不客气,接过粮袋,笑道:“二郎,俺回家了,你一定记得来找俺玩啊。”
“好。”
小伙伴走了,兄弟两人继续往停靠竹筏的地方走。
竹筏依旧飘荡在河中,但独孤武却犯难了,粮食可不敢放在竹筏上,但是让他背着百多斤粮食回家,想也不可能啊。
犯难之际,独孤文已经背着粮食上了竹筏,叫弟弟快上来,再不走回家就要天黑了。
仔细想想,独孤武觉得大哥的体力很不正常,从泾阳县出来有二十多里的路程,中途就与王智换过一次······等等,王智都背了近十里,中途竟然好像只休息过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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