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虑县一处官道之上,横七竖八摆着数百具尸体,鲜血潺潺。
道路两侧倒了十余匹拉车的驽马,马车上所载的箱子也翻到在路面,上好的红色蜀锦撒了一地。
数十个衣衫褴褛,手上却拿着刀剑长矛的流民,正在蜀锦堆里翻找着什么。
而官道两侧一处沟渠内,仍旧传来了金铁交加之声。
近千身着甲胄或是甲胄不全的流民聚拢在一处,围攻着一辆马车,马车上驾车的马夫额头插着一支竹箭,早已死去多时。
马车周围,还有百余名护卫结成环阵,节节抵抗,可惜在上千把兵刃面前,他们的人数还是显得太少。
“啊~”
只听一声惨叫,一个腰腹中刀的护卫被拖出阵外。
两个流民紧紧扯住护卫的胳膊,丝毫不顾护卫的叫喊,把他拉到一旁。
一个身穿铁甲的壮汉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壮汉看了一眼惨叫不止的护卫,从田里捡起一根长枪递给少年道:“去,捅死他!”
“捅……捅死他?”
少年闻言脸色顿时大变,眼中尽是惊恐之色盯着面前的壮汉,快要站不稳的双腿后退了两步。
“怎么?!不敢?嘿嘿!”
壮汉望着少年,狞笑着扫过两名拉着护卫的流民:“身为我黑山军的种,不会杀人怎么行?!”
“对啊,周家伢子,今日是你运气好,不用上战场便能见血,下次真刀真枪和冀州军博命的时候,自然也就不慌了。”
“眼睛一闭,长矛用力前探便是,别怂!”
两名拉着护卫的流民,也嘻嘻哈哈笑着看向少年。
“拿着!”
壮汉冷下声来,横握着枪杆的手臂前伸动了动。
少年看着阴沉着脸的壮汉不敢拒绝,颤巍巍接过了长矛,回头看向奄奄一息的护卫。
“不……不要杀我……我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
护卫断断续续说到,求生的本能,让他的眼泪一下子从眼眶涌了出来。
“尚什长,这……”
少年又迟疑了,转身再望壮汉。
“这什么这!是个人被俘了都这么说,你若再不动手,俺就把你送去和那些护卫交战!”
壮汉已有些不耐烦,带着几分怒气说道。
“别!什长,再给这伢子一次机会!”
两个流民其中一个劝道,忙看向少年:“周伢子,若是今日你和他对调个个儿,你看他会不会留你一命?想想你那死去的阿母,是怎么死的?”
“张二叔别说了!官商勾结,都不是好东西!”
少年一声怒吼,死死盯着护卫。
他的阿母生的俊俏,十里八乡都有名,就是因为在下田做活十被一个商贾看上,他阿母不从,竟然就被那商贾的护卫活活打死。
闹到县里,县令畏惧那商贾的身后之人,不敢捉拿,反将他阿翁打了二十大板撵出了公堂。
他阿翁一怒之下,便投靠了张大帅,如今已是七八年过去,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怀。
可这位张叔提起阿母之时,阿翁临死时让他学习认字,好好活下去的交代瞬间被他抛至脑后。
这一刻,他只想复仇!
“这就对喽,那些奸商们要不是有这些护卫,怎么能欺负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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