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偷听到苏应玉另有心上人之后,大概是自尊心受了打击,崔旻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在高山书院。
但是,这种状况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科考在即,苏应玉户籍是老家必须得回乡参加考试。就在这个时候,崔旻又来了。随着众人一起送别苏应玉,并且送了苏应玉一支笔。对于读书人来说,最好的收藏就是笔墨纸砚了。在这个时空,名家所制的笔墨纸砚贵得令人咋舌。而崔旻送的那支笔,正是制笔名家伏山的作品。
事实上,这支笔如今虽然贵,却算不上有市无价。但郗愉知道,直到一年后制笔者死于冤狱,这笔才一夜间变得身价百倍。不仅如此,伏山是为了护当朝名师而死,他的死被读书人视为死得其所。一年后,这支笔在读书人之中代表的不仅仅是价值,更是某种风骨,那群读书人视伏山的笔为无价。而他的笔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越吵越高的。
不得不说崔旻是个倒追小天才,她算是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九个字贯彻到了淋漓尽致,即便是这个时候,苏应玉并不将这笔当作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可距离这笔身价百倍,只有一年了。一年后,等到这笔身价不同的时候,苏应玉再回头看这支笔,想着自己竟然因为崔旻得到了天下读书人求而不得的伏山大师的作品,是不是也会因此对崔旻产生不一样的情愫呢。
郗愉带入自己想了一下,若是她能穿到梵高死之前,低价一批梵高的画。还倒追什么男人啊,自己枕着画睡不香吗。让她低价卖出去?滚,都给我麻溜得滚。
郗愉眼神无意间瞥过周恩,却发现此时周恩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本以为周恩看到崔旻重振旗鼓,继续倒追苏应玉,一定会会感到高兴的。毕竟从那天晚上的场景来看,周恩是希望撮合苏应玉和崔旻的。但让郗愉没想到的是,此时周恩的脸上不止没有多少喜意,反而带着几分不易被察觉的微怒。当然,若不是郗愉对周恩足够了解,恐怕连她都发现不了周恩的怒意。
反倒是苏应玉,明明说过自己对崔旻没有兴趣,收到崔旻的礼物却显得高兴无比。还一直无视周恩的不善的脸色,不断问他,“周贤弟,你觉得崔二小姐送的这份礼怎么样?”
周恩很随意得应付着苏应玉,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郗愉看着众人各异的神色,满心的疲惫。他是真的不愿意再去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不过老板有命,她死都得当棒打鸳鸯的那个棒子。为此郗愉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做了一件很绿茶的事,装作自己忽然崴脚向前一冲,将大师的笔撞落在地。越贵的东西质量越差,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名家之作被重重得摔在地上,也会轻易得被摔成两段。
看着地上的两个半截笔,郗愉心疼得捡了起来,道歉道:“抱歉,实在是抱歉。我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平地就把脚给崴了。这笔摔成这样。恐怕也不可能再修好了了。崔小姐,这笔价钱多少,改天我差人把钱送到你府上去。”
看到手里的笔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崔旻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凝固了。多年来接受的淑女教育让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火,只能咬着牙说道:“这本就是送给苏先生的礼物,你要是要赔就赔给苏先生吧,我无事。”
郗愉看着苏应玉,知道苏应玉不是一个在意钱财的人,加上两人自己足够熟了,便十分不好意思得开口说道:“苏兄,等你回来我另外求大师再制一支笔送给你。哎,也都怪我不小心,可惜了一支好笔了,也可惜崔姑娘的一番心意了。”
“既然崔姑娘都说无事了,我也不可能小题大做为难于贤弟。贤弟到时候要是寻不到也就算了,也不必太过为难自己。”
送苏应玉回乡的事对高山书院来说只是一个插曲,事实上整个高山书院的大部分人都得回乡考试,苏应玉这边只是送别的人比较多,磨蹭了比较久,所以显得格外不同罢了。
这回乡考试的人一走,高山书院少了一大半的人。但整个书院并没有因此冷清起来,反而相比以前还要更热闹一些。大概是科举在即,整个书院的人都有些亢奋。郗愉都不知道他们究竟在亢奋什么,如果说考完科举你就能解脱了科举前亢奋一下,虽然不鼓励却也算是正常。
可问题是,以科举的通过率,以高山书院的通过率,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估计还得继续读书。所以,你们究竟实在亢奋什么。
很显然,高院长也看出了如今高山书院学生的浮躁,高山书院成立以来,几乎每次科举前这些学生都会来这么一出,这让他多年来十分苦恼。高院长说也说了,劝也劝了,逼也逼了,实在是麻木了。明明科举前的这段时间是最为重要的时间,可总有人无法坚持,选择在这个时候松懈下来。
高院长找到了郗愉和周恩,希望她们能帮忙想想办法,让这群学生的心思回到学习之上,莫要辜负了这最好的时间。
周恩委婉得表示了不知道不了解与她无关,从一个曾经的大佬的角度来看,一群连自律都做不到的人哪怕能高中进士,也只能止步于此了。没有自律的人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做贪官污吏已经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当能官实官。
郗愉对周恩的观点嗤之以鼻,他也是从高考过来的,毕业前后也拼了老命考过编。高山书院的人向来努力,也正是因为过于得努力才会让他们在这关口轻易被“放松心情”这种心态所欺骗,轻易得选择了松懈。高山书院大多出身寒门,虽然家里未必缺钱,但科举却也是他们改变阶级的唯一公平的方式。如果因为科举前的一时松懈而没有考上,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如给他们来几次模拟考试吧。”郗愉建议道。
“模拟考试?和平时书院里的考试有何不同吗?”高院长问道。他并不觉得郗愉这个想法有用,因为最近的考试,他们的水平一次比一次差。
“京中科举的场地是否还有留着的,老师不如和官府借了那个场地,来场模拟考试。一样的入场、一样的时间、一样的监考官、甚至一样有人被安排到臭号里,老师以为如何。”
高院长一边摸胡子,一边点头,说道:“倒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也不知他们的身体可否吃得消。”
“连模拟考试,身体都吃不消了,怎么去科举。何况,距离科举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先不说只是从考试罢了,会不会有人宁愿忍着身体不适也要继续写下去。倘若真的继续下去,剩下的时间也足以让那个人好好休养自己的身体。”
高院长很快便被郗愉说服了,他赞扬了郗愉一番,赶紧出门去找了以前的同窗,看看能否接到科举的考场。
高院长一走,周恩双臂抱胸,讽刺道:“你倒是喜欢做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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