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宁努力调整了下情绪,才又抬起头,含泪道:“阿爷,对不起,我让您操心了。”
陆蕴安抚道:“这件事阿爷心中自有定论,你不必自责。”
他不希望他的女儿今后遇事都要先自责一番,哪怕不是她的错,她也要揽在身上。
这样的人生,太累了。
“敏娘呢?”陆蕴环顾四周,才发现从进屋起就一直没见到小女儿。
朱氏从善如流道:“我让敏娘去给宁娘拿吃食,她约莫是累了,只让婢子送了过来。”
陆蕴一听就心中有数。
这是不准备让敏娘和季氏母女和解的意思。
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敏娘肖似朱氏,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做事爱论是非曲直的性子。
这样的性子是从小被宠爱到大才会养成的,因为没有人教过她如何低头。
“阿爷,敏娘并没有做错什么。”陆元英望向父亲,语调轻缓却坚定。
陆文廷则很是焦急,因为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边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一边是他看着长大的妹妹,分明两个人都没有错,可为什么会闹成这样?
陆蕴没有回应二女儿的话,而是看向陆元宁,轻声询问,“阿爷不让季姑姑她们回延陵,她们依然留在京城,宁娘可以随时去看望她们,只是不在陆府,宁娘可愿意?”
陆元宁还没有应答,一旁的季姑姑就重重地跪了下来,“家主!一仆不侍二主,老奴生是宁娘子的人,死是宁娘子的鬼!您若要将老奴送人,老奴便只能一头碰死在这里,以全了主仆忠义!”
琴双也连忙吓得跪了下来,“家主,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您不要将奴婢送人!奴婢知道,这被送了人的奴仆,在世人眼里就犹如丧家之犬,又如何还能好好活下去?”
她们母女二人说的话其实并不错,往往被主家送人的奴仆,新主根本不会重用,还会怀疑其品行,往往都不得善终。
陆蕴没想到这主仆二人竟如此刚烈,一时间竟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陆元宁却道:“阿爷,您是打算让季姑姑和琴双去管锦绣书坊吗?”
陆蕴一愣。
只见大女儿眨着眼睛,一脸理所当然道:“女儿方才听到了,锦绣书坊的王管事被人杀害了,阿爷定是要找新的管事,可是既然王管事会中饱私囊、侵吞银钱,其他人就不会了吗?思来想去,便只有季姑姑和琴双最为忠诚可靠。女儿也知道,锦绣书坊是阿娘的陪嫁铺子,季姑姑一定不愿意让阿娘的陪嫁铺子再落入不轨之徒的手中,她一定能打理好锦绣书坊。”
她此言一出,别说陆蕴了,就连朱氏也愣了下,随即就眼前一亮。
好主意,好主意啊!
她怎么就没想到可以打发季氏母女去管王氏的嫁妆铺子呢?
这季氏原本就是王氏的贴身婢女,既然她说王氏对她有重恩,那么替王氏管好嫁妆铺子,避免再入歹人手中,这总是报恩吧?这总不是一仆侍二主吧?毕竟将来这些嫁妆铺子可还是要落到宁娘手中的。
季姑姑和琴双也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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