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官呀,我知道这官媒司少不了你,本官正筹谋年后给你增加俸禄,若是圣上点头,过完年之后你的俸禄可就翻倍。我这年岁也大了,在这个位置上也呆不了几年,等若干年后,我告老还乡,这官媒司还是要你支撑局面。”冯秋意一边说着,嘴里也没有闲着,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包子的味道混合着牛肉的香气飘散在整个房内。
欧阳喜官的喉头一紧,放着袖子里面的手又缩了回去,不清楚自己的这位上司究竟是不是看穿自己的来意,只是讪讪的说:“大人言重了,小的如何有这能耐?”
“喜官客气了,我早就知道这官媒司离不开你,只要你尽心尽力,其他的事情都好商量。”言外之意,只要自己好好干,升职加薪指日可待,包括举荐欧阳鹏的事情。
欧阳喜官估摸着,冯秋意说这么多,肯定有什么更难的差事在等待着自己。没过多久,冯秋意果然说出来下半句。
“眼下正是年前最忙之时,陛下有旨,要在年前完成城中婚配之事。告示也贴了这么久,却还有几桩难办的差事。”冯秋意说到这里,小眼珠子一直往欧阳喜官的脸上瞟。
欧阳喜官一直是个闷葫芦的性格,但好歹前世在政府部门也混了一阵子,正所谓眼观鼻、鼻观心,知道上司这么一说,肯定是有所指。
欧阳喜官回应道:“官媒司这些天也添了一些人手,按理说该忙的也忙完了,不知道冯大人所说的差事是何事?”
冯秋意对欧阳喜官的识趣挺满意,什么事情不需要说透,只需要说半句,欧阳喜官就能够明白其用意,当下属真的再好不过了。
冯秋意端起茶杯,先细细的品上一口茶,然后悠悠叹一口气说:“丞相大人已经丧妻三年,当年陛下怜惜这位能臣,特意找人说媒,陆丞相推说要为妻服丧三年,至今未娶。可前些日子,我翻了翻年历,发现还有两个月陆相就到而立之年,正是我们官媒司出力之时。”
冯秋意这么一说,欧阳喜官明白过来:“陆相是陛下的爱臣,又是当朝表率,这婚事可不能怠慢。”
“可不是嘛,陛下是暂时没想到这事,若是改天想起来,定要治我们一个办事不力之罪。”冯秋意说到这里,不由皱了皱眉,“南泽国新律,男子三十岁必要娶妻,女子二十岁必要嫁人。此乃休养生息,添丁增口之良策,陆丞相也是新律的倡导者,此事不应不知。”
“或许是陆相太忙,一时半会儿给忘了。”
冯秋意摆摆手说:“陆颜离这人我清楚,表面上温良恭谦,实际上心高气傲。当年他说是要为妻服丧三年,不是因为他情深,而是看不上陛下为他推荐的云霞郡主,这才让云霞郡主改嫁他人。其实他一个克妻之人,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就算不易,偏偏他还挑肥拣瘦。”
“克妻?”欧阳喜官睁大了几分眼睛,眼神中是疑惑不解。
冯秋意一幅“你居然还不知道”的表情回看着欧阳喜官,然后轻轻的盖上茶杯,“你可知道陆相成过三次亲?”
欧阳喜官摇摇头。
冯秋意便像前世的娱乐记者一般聊起了陆颜离的八卦,“想当年陆相丰神俊朗,可惜家境贫寒,幸好他恩师看中他,有意让他做女婿,便请人保媒,让女儿和他订了亲。没想到一别数年,陆相高中榜首,恩师的女儿却得了恶疾过世,没过几月,他的恩师也去逝。”
“陆相的第二桩婚事是在十余年前,他的儿子就是第二个妻子生的。这桩婚事还是先帝保的媒,迎娶的是前朝汨罗郡主,当时正逢南泽国刚建国不久,一切从简,两人的婚事甚至朝中很少有人知晓。可让人称奇的是,这汨罗郡主不到半年便诞下一子。一年之后,汨罗郡主又染上怪病去逝,只留下陆相一人把儿子拉扯大。”
欧阳喜官没有见过陆颜离,只听说当朝丞相温文尔雅,一表人才,没想到却是一个成过三次亲的鳏夫。
冯秋意接着往下讲:“汨罗郡主去逝六年,当今陛下即位,陆颜离被陛下钦点为当朝丞相,十分仰仗。四年前,由陛下保媒,将当朝太师之女嫁给陆相为妻。”
“这太师之女应该年纪不大吧?”欧阳喜官不经意的问道。
“十六。”
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嫁给已有一子的鳏夫,欧阳喜官怎么想都觉得不登对。
“陛下倒是没有亏待陆相,这次的喜事办得是既隆重又体面。只可惜陆相真是天煞孤星之人,成亲不到三月,新娘子又染上风寒过逝。这接二连三的丧妻,又通通都是病死的,因此让正值盛年的陆相得了一个‘克妻’的头衔。如今陛下恩泽天下,适龄男女必须婚配,陆相不是一般的身份,他的亲事必须慎之又慎。”冯秋意盯着欧阳喜官的脸认真的说。
欧阳喜官心说,一个快三十岁的鳏夫,还带着一个儿子,必须在两个月之内找到合适的女人成亲,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鳏夫的名声还不好,谁愿意把自家的闺女嫁给一个‘克妻’之人?
眼见着冯秋意是想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自己,欧阳喜官只得把心一横说:“大人心意,属下自是知晓。只是丞相身份非同一般,小的怕办不好这个差事。”
“你要是办不了,全天下便没人办得了。喜官呀,自官媒司成立以来,你已经撮合了不少的亲事吧,这一桩也交由你去办。等把丞相大人的婚事订下,明年一开春,你俸禄的事情也有了眉目,到时候鹏儿开考,我给他写上一封举荐信,待他高中,你们家可是双喜临门呀。”冯秋意笑眯眯的说着,眼中透着几分狡黠。
“既然是官媒司的差事,属下自然会尽力去办,可是……”这办不好,您也不能怨我呀,欧阳喜官在心里面想着。
冯秋意打断了她的话,“喜官明天就到陆相府上去一趟,把此事与陆相说上一说,先看看他对此事的看法。”
“行。不过大人刚才说的难办的差事好像不止一桩?”欧阳喜官终于忍住把辞职信拿出来的冲动,心想着如果把差事办砸了,也等同于辞职。
冯秋意说到这里,不由叹气一声,“还能是谁,不就是那只萧狗?”
冯秋意口里面的‘萧狗’,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商人,名叫萧富财,今年二十有四,父母双亡,年少经商,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攒下丰厚的家当。家中财货颇丰,却整天惦记着娶亲这件事,隔三差五就来官媒司找人说亲,上上下下没有不知晓的。
按理说这萧富财有财有貌,年龄相当,应该不愁娶妻,可偏偏这人极度迷信,娶亲非要八字相合的,但凡遇上一个合适的姑娘,必要把人生辰八字问去,到庙里问过高僧看这姑娘能不能旺夫,但凡有一点儿不合适的,即便那姑娘再好,硬是不肯娶。
每回都是官媒司挑选的合适之人,他把生辰八字问去,回来连连摇头,说此人不合适。来来回回,已经拒绝了官媒司替她挑选的十几位姑娘。
如今官媒司的人看到萧富财扭头就走,偏偏此人还对此事极为上心,隔三差五就跑来求亲,冯秋意便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欧阳喜官。
“喜官呀,若此事事成,年后便给你涨俸禄。陆相的婚事,可全靠你了,千万别办砸了,否则你我轻则丢官,重则人头不保呀。”
“属下自当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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