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法很简单,这人嘛,定是要送回季家的,但眼下这个情况是万万不合适。无论如何,今天得把季渊忽悠走,然后他便有大把时间来说服家里这丫头,把事情安排得周周全全。
再怎么说,他们两口子也养了这丫头十年,正是该她报恩的时候,她凭啥不答应?
他心里琢磨,这位季四爷今天听说季家小姐受了伤,那担忧的模样可是装不出来的,拿这个说事儿,总不会错了吧?
谁成想季渊压根儿没搭理他,扇子往怀里一揣,弯下腰,就要将季樱抱起来。
干嘛呢,别闹!
季樱忙往旁边躲,却被他一下子抓住了。他面色沉了下去,与方才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实在大相径庭,看起来居然有点吓人。
季樱几乎是立刻就放弃了挣扎,不动了。
她算是瞧出来了,这人主意大得很,不是个能讲理的,这会儿跟他拧着来,除了折腾得自己累之外,改变不了任何结果。
那行呗,你凶你有理,去就去吧……
蔡广全急得直搓手:“可是……县城离我们村那么远,四爷您要走夜路?就算您好车好马,只怕也得走上整宿,再说,外头还下着大雨啊,您今日先委屈些住下……”
说话的工夫季渊已然将季樱抱了起来,两指拈起一条薄被,将她头脚遮得严严实实,然后一胳膊肘把蔡广全撞开,便大步往院子里去。
“那好歹、好歹您让我婆娘跟着!”
蔡广全跟在后面追:“这二年季小姐起居都是她在照应,身上的伤该怎么敷药,她最清楚不过……”
何氏怯怯地在门口站着,听了这话差点一个趔趄,却不敢反驳,唯有丧着脸点头:“啊,我跟着去……”
季渊心里很烦,瞪了他二人一眼,那两个立时站在原地不敢动了。
驾车的车夫手脚利落,知道要接自家小姐回家,早早儿地将车厢内拾掇了一遍。“叔侄”两个上了车,季渊便是一通忙活,将季樱在妥妥当当安顿在一堆软垫毯子当中,最后掀开车帘,把方才用来给她挡雨的薄被丢了出去。
那被子在风雨里旋了两旋,落到泥地上,瞬间给淋得透湿。
“车里纵然逼仄,也比蔡家强。”他轻哼着道,“且咱家的车结实,我让唐二把车驾得稳稳当当,包管你半点不觉得难受。”
季樱扯着揪着一点毯子角,朝外望了望。
蔡广全和何氏仍巴巴儿地站在那儿,看起来……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看他们作甚?莫非你还舍不得?”
季渊在车厢稍远处也落了座,就手倒了杯温茶推过来,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怕吗?”
“……怕啊。”
季樱看不透这人的心思,也懒得跟他打马虎眼,干脆很老实地点头,摊摊手,很无奈:“所以我说我不去,这不是拗不过?”
“呵。”季四爷低低一笑,“也是赶巧,这两日家里没什么人,你只管踏踏实实养伤便罢,缺什么告诉我,我明儿就给你置办回来。”
三句话不离买买买,你家里有矿啊?
“老太太嫌城里热,领着你大伯娘、三婶回咱家山上避暑去了,少说也要住上十天半月才会回来,你安心些。”
呃,原来是真的家里有矿,打扰了。
“你哥犯了错,正受罚呢,每日酉时方归。等见了面,你劝劝他,这样三天两头的不消停,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敢情儿这兄妹俩都是酷爱闯祸的货色么,还真是……好棒棒呢。
季渊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最后总结陈词:“总之呢,还是那句话,你不必怕,四叔会护着你。这会子你只管踏实睡你的,不等天亮,咱们就能到家了。”
说罢他便取了马车上备用的蓑衣,一矮身,掀帘出去了。
季樱盯着那晃动的车帘,愣了老半天的神。
瓢泼大雨在车顶上凿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眼见得这雨还未下透,空气又湿又闷。
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前路不明,难度过大,感觉接下来是别想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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