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寂静的欧式别墅里,欧冠辰从二楼书房出来,对着正在欣赏墙壁上画幅的顾浅开口,然后从楼梯上走下来。
“嗯,很轻易就进了门,知道你在忙就没好意思打扰。”
顾浅的言语中提到自己在欧冠辰别墅的畅游无阻,打趣欧冠辰没有防人之心。
“我手下的人都比较懂事。”
欧冠辰坦然一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挥挥手示意保镖将门口偷听的人拖走。
看到手势的保镖拉着目带恳求的老人家撤开,期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顾浅注意到周遭气息的移动,揉了揉因长时间抬头赏画而僵硬的脖子,走到沙发上坐下来,然后她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将腿缩起来斜靠在沙发上。
“不喜欢为什么要穿?”
欧冠辰看着顾浅的动作,皱着眉盯着地板上得高跟鞋,周身散出冷意。
顾浅诧异欧冠辰气息的转变,在接触到对方略微带着生气的眼神时轻笑出声。
“很多不喜欢的东西,都得去接受。”
心情好的时候,她乐意解释。
欧冠辰的眉头却没有因为她轻松的言语而舒展,只见他起身走上二楼,从房间里取下一小毛毯走下来递给顾浅,顾浅会意的将毛毯盖在身上。
他看着顾浅的动作,走到另一边坐下,搂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不是特意跑来取暖的。”
顾浅的‘取暖’一语双关,她在等待欧冠辰的回复。
欧冠辰并未马上接话,他沉默了很久,久到顾浅以为他不会对她说得时候,他开了口,轻轻说出了三个字,像是呢喃一般。
“他走了。”
接收到这三个字里的信息,顾浅的身体紧绷起来,她离开他的肩膀扭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他,欧冠辰再次把她搂过来,恢复刚才的姿势。
“是癌症。”
欧冠辰再次停了好久才说出这三个字,在他声音哽咽的同时顾浅的手开始颤抖,她环上欧冠辰的腰,抱住他。
“他已经很顽强了,医生也说他是一个奇迹,一个医学奇迹,毕竟没有人能活那么久。”欧冠辰吸了吸鼻子,语气中有一些释然的味道。
别墅里开始飘荡着哀伤的气息,除了二楼窗口的风铃声外再无其它声音,静谧得令人心酸。
“他喜欢旅游,喜欢摄影,所以只要不要治疗时他就到处走到处看,他说要在有限的生命里感受不同的风景。”
“上帝真的是不公平的,他还那么年轻,却要被剥夺活下去的权利。”
“而尽管如此,他也每天都对着我们笑,告诉我们他没事,他很好。可是我知道,他不快乐,他想要活下去。”
“后来,在他遇见你以后,他的笑容开始真实起来,身上散发出真正快乐的光彩。他说最痛恨的事情,便是没有阻止别人伤害你。”
“他的美国的房间里,贴满了你们的照片,有顾慈,也有柳晴晴,还有你。”
“你知道吗?居然也有萧浩然和沈璐呢,只不过被刀子割得面目全非。”
以前的欧冠辰并不能理解,是什么样的情感让一向淡薄阳光的弟弟可以对人产生恨意,因为在知道自己没有多少生命的时候,他也不曾抱怨命运带给他的不公。
认识顾浅他们以后,欧冠辰懂得那种感觉,如果身边的人因为别人受到伤害,那种厌恶是不能避免的吧。
欧冠辰努力平静下自己的心情,眼睛空洞的看着窗外的夜空,没有一丝波澜,好似刚才的哽咽只是幻觉一样,谁也不能让他有冰冷之外的任何表情。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就像是在诉说一个别人的故事。
而只有顾浅知道,欧冠辰抱着她的手越收越紧,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欧冠辰紧抱着顾浅,他包裹着她散发出来的悲伤,心有不忍。
他印象中的顾浅自信美丽,沉着冷静,而现在的她像是一只在湖中央沾湿了翅膀的蝴蝶,拼命的煽动翅膀想要飞离那个会把她带向死亡的湖面,却因为反抗而更加极速的下降。
然后水会浸过她的胸膛,漫过头顶,走向死亡。
欧冠辰恐惧,他想,以后再也不要让怀里的人和她所爱的一切分离,再也不要她独自承受哀伤。
凌晨一点,顾浅从沙发上起来,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已经哭得肿胀了的眼睛。
欧冠辰的手从后面伸过来,帮她轻轻的按摩着太阳穴。
“他葬在哪儿?”
顾浅发问,沙哑的声音里透露着情绪的起伏还带着颤抖,即使是哭到睡着醒来,她也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为什么越是善良的人越是得不到善待,他们都是那么的美好啊。
顾浅想。
“在葬着她们两个人的那个墓园,他说,你们都会回到这个城市的,那里很高,他可以看到你们。”
不用解释,顾浅清楚的知道‘她们’是谁。
泪意又控制不住的涌上来,流下脸颊。
她今天好像特别能哭,明明不是那么容易掉眼泪的人,却偏偏怎么也抑制不了。
“不能再哭了,不然就变成瞎老婆子了。”
欧冠辰调笑道顾浅,顺着伸手咯吱她,势必要逗的佳人展颜才罢手。
哪知顾浅倒是因为咯吱笑了一阵儿,只是停下来后,那股哀伤更加浓郁了。
“为什么是一个月后开记者会?”
不得已,欧冠辰只得转移顾浅的注意力,哪知顾浅不仅洞知他的目的还抱以耻笑的神情看着他,令一向冷如泰山的欧冠辰不禁窘迫轻咳。
顾浅拿起手机回复睡着时李蔓发来的短信,在感觉到自己的衣服以及头发上都是泪水及鼻涕的残余时回头对着欧冠辰挑眉,后者心领神会的牵起她的手将她带上二楼卧室的卫生间。
欧冠辰见顾浅进去后拿起电话说了几个尺码要求对方送来换洗的衣物,轻柔的口气令一向克己守律只安分呆在别墅的管家,不禁又想要探究女子的来历。
好吧,克己守律的名单里只有保镖,没有管家。
顾浅披着浴巾走出浴室,在看到放在床上的衣物时并未表现出诧异。
她拿起床上的衣物,又走进浴室。
待她穿戴完毕出来后,欧冠辰也清洗完毕穿戴整齐。
看着对方身上同自己款式类进的休闲装时,两人都非常默契的勾唇一笑。
欧冠辰看着顾浅换上运动鞋的同时自己也动手穿鞋,顾浅看着他的动作挑眉表示不用他送自己回去。
哪知对方这次却是无视她的动作,并且在自己穿完后亲自帮她把鞋带系好,然后拿起早就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批在她的身上,就动作着推她出门。
顾浅在看到他的动作后闪身,走到楼梯边对着避开保镖,躲在楼梯口偷偷看了好久的老管家说了些什么,只见老管家健步如飞的跑上二楼,又健步如飞的将外套从二楼更衣间取下交给顾浅。
顾浅冲着老管家点头表示感谢,然后走到欧冠辰身边惦着脚帮他披上。
“那就陪我走走吧。”
说着率先出了大门,欧冠辰呆愣了一下,紧步跟上。
站在楼梯口的老管家看着他们的动作满脸笑花,不停地摸着胡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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