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口。”
原上雪色皑皑,小山般的木牛顶着反光得晃眼的阳光跋涉,每一脚都留下一个深深的凹坑。小胖子坐在牛背上,手掌探入旁边宫装仕女人偶的胸口,掏出易拉罐仰头开灌,却只流出几滴底子。
“啧,空了。”
小胖子咂咂嘴,随手一丢。
印着红白条带商标的易拉罐半埋在雪里,被后续的沉重脚步踩扁。
自天空往下看,一台又一台或大或小的傀儡留下细碎的脚印,仿佛花纹滚筒压过雪白的纸面。
小胖子双手枕住后脑勺,仰躺在牛背上,直视着太阳。阳光炽烈,眼角很快就流出泪水,他也完全不在乎,只是拼命睁大眼皮。
天空无风无云,西伯利亚难得的晴朗。
但在红使徒的视角里,那里分明覆盖了一层透明的罩子,有些像这人记忆里的保鲜膜。一圈又一圈波纹在其上泛开,仿佛正被什么东西反复撞击。
“看不到夜空啊……看不到流星,也看不到有几颗星星陨落。”
小胖子翻了个身,手指戳上仕女人偶硬梆梆的木头脸颊,“如花啊,你猜这次能空出几个位置?我有没有机会再往上挤挤?”
人偶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牙齿细碎而惨白。
“可惜了我辛苦编织的结界,也可惜了那些肥美的灵魂,就算不下口,聊天解闷也总比你这种死物舒服。”小胖子叹气,“所幸还剩几篇衣角,等我腾出手来,回归了星空的怀抱,就给你活一遭的机会。”
人偶默然。
“星空,星空。”
小胖子继续絮叨,“换成是之前的我,信奉血统大过天那套规矩,可不会盯着什么位置。看来当了这么多年的‘人’,脏东西看多了,难免患上眼疾……黄南塘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见识过了虫蛹化蝶的工蚁,还算是蚂蚁么?”
人偶依旧默不作声。
“诶,到了。”
小胖子一抬眼,灰扑扑的棱堡映入眼帘。
越过城墙,廊柱、雕花、圣母教堂鳞次栉比,典型的法式建筑风格。
“皇家火枪队全军覆没,法兰西聚落被明军洗劫屠杀,空城化为死城,妇孺无一幸免……听着多么顺耳。”
小胖子回头一看黑压压的傀儡,指了指城墙,
“给我找喝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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