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叶回答得很爽快,仿佛只要换得狄镜如相信,他可以变成砧板上的一块肉。
卢凤媛失色道:“陆兄,你疯了?”
陆叶道:“没办法,有些事情必须去永贞殿才能弄明白。”
狄镜如道:“可我怎么觉得你还藏着后手?”
陆叶笑道:“王爷也觉得,我还有翻盘的机会?”
狄镜如问云淮阳道:“云仙尊,你说呢?”
云淮阳听陆叶和狄镜如一问一答已谈妥了条件,摆明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心下恼怒不已。高喝一声道:“押上船,我们今夜就走!”
陆叶伸出双手平静道:“王爷请。”
狄镜如上前禁制住陆叶,笑道:“你不怕我言而无信?”
陆叶目送卢东润等人被押出配殿送上停泊在外的浮空云舟,道:“怕也没什么用,不是么?”
云淮阳在旁盯着狄镜如将一根根束魂针扎入陆叶体内,似乎对他也不怎信得过。
等到一番施为完成,狄镜如轻出口气退开三步道:“云仙尊,你看还有什么不妥吗?”
云淮阳道:“我亲自看管这小贼。”
狄镜如道:“好,有劳云仙尊。”
当下云淮阳与陆叶一前一后上了浮空云舟,待一切准备停当,云舟升空第二次往南方驶去。
狄镜如贵为厌火国王弟,又有永贞殿客卿的身份,地位超然因而在船上独居一室。
他甚是自得地泡上一壶香茗,点一支王室特供的明宫清远香,再摆开棋盘打谱。
半个时辰后,云淮阳推门而入,一屁股坐到狄镜如的对面。
狄镜如放下手里的棋子,问云淮阳道:“如何?”
云淮阳哼了声道:“不如何,打坐、练功,吃吃喝喝就像个没事人,把我当成死人一般。”
狄镜如笑道:“经脉被封,丹田被禁,魂魄被拘,居然还想着打坐练功,佩服!这少年的心境,狄某做不到。”
云淮阳盯住狄镜如,问道:“你确信他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
狄镜如在棋盘上摆下一颗黑子,慢条斯理道:“不好说。”
云淮阳勃然变色道:“狄王爷,你当在跟人玩骰子,开大就有开小就没。”
狄镜如眼皮都不抬一下,仿似一点都没察觉到云淮阳语气里喷薄的怒火,悠悠道:“这和玩骰子并没差别,赌一把,万一赢了呢?”
云淮阳毕竟不笨,隐隐听出狄镜如的弦外之音,低声道:“此话怎讲?”
狄镜如叹口气道:“云仙尊,如果有人能够一个照面打到你吐血,逼得凌江仙不战而退,而且不惧束魂针、封山符,他的修为当是哪层境界?”
云淮阳的脸色渐渐阴沉,如浓云密布山雨欲来,片刻后开口道:“忘情境……或许可以?”
不等狄镜如说话,他又站起身来道:“不可能!这小子顶多十五六岁的年纪,乳臭未干。”
狄镜如道:“我也不信。”
云淮阳心情烦躁,不耐狄镜如兜兜转转云山雾罩,皱眉道:“王爷何妨把话挑明?”
狄镜如在棋盘上落了颗白子,一边观审棋局,一边道:“以忘情修为而论,你我联手加上牧云宫本境福主,再拼尽一干神殿高手王宫精锐,或许能够将其留住,但也只是惨胜,连本王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安危……”
云淮阳脸色发僵道:“如此说,王爷是在将计就计顺水推舟?”
狄镜如端起杯盏迟迟未饮,若有所思半晌轻轻道:“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何意?”
云淮阳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沙哑道:“难道这才是他的目的?”
狄镜如摇头道:“我不晓得,这少年实在古怪,本王这样做也是不得已。如果他没有我们料想的强大,自然是万事无忧。倘使……他比你我想象的还要强,那么送去神殿便是我们眼下唯一能做的。”
他看到云淮阳脸色阴晴不定,已猜到了这位厌火国巡抚使的心思,淡淡一笑道:“当然,我们现在也可以选择揭破,赌赢通吃赌输通赔。云仙尊以为如何?”
云淮阳一会儿觉得狄镜如是杞人忧天,与其疑神疑鬼不如快刀斩乱麻;一会儿又觉得只要将这黑衣瘟神押解到神殿便算大功一件,何必冒险试探横生枝节?
他踌躇不定,心下愈发焦躁,才惊觉到狄镜如说的没错,其实自己压根就看不透这少年!
正在这时候,舱外有个神殿剑士低声唤道:“云仙尊……”
云淮阳被人打断思路,火冒三丈道:“滚!”
门外的人显然吓了一跳,想想没必要这时触霉头。
反正,那个叫陆寻的小子串门去找卢东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等云仙尊心情好了再说死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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