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腿和脚就像被龙卷风裹住,往地下抽。
个头大的人,吭哧半天才能拔出来腿脚,没有力气的人鞋子都拔不出来。
每天回来的人,要么就是湿漉漉的衣裤,要么就是磨破了的衣裤。
久了,他们就有了一个默契的规则,好的鞋和袜子都给出去架线的同志穿,包括鞋垫。
鞋垫也是要破旧的,要损耗的。
因为毛毡鞋垫走久了,就会磨光前掌的,剩下的只能靠脚板。
他们的工作,鞋垫看起来比衣服还金贵。
就是这样,有的人就会一直没有鞋垫的。
太姥心疼他们,见天的跟人家要破袜子,见天的拆袜桩,然后就在阳光底下缝制结实的鞋垫,厚厚的绒线踩在脚下贴心的暖和。
就是掉进泥潭里,鞋子也不显得沉重了,鞋垫冲洗干净后,依旧鲜艳。
他们还在泥墙那来回的推,我痴痴的看着他们好久,忘了肚子疼的事,一小口一小口的喝下掺了蛋黄的小米粥。
太姥拿回来一捧白色的大米,是用一个医用口罩缝制的白色小口袋。
太姥瞧我把小米粥都喝了了,心疼的流下眼泪。
也不知道是见我懂事的喝掉了咽不下去的小米粥,还是心疼那些攒下来大米的孩子们。
太老和姥姥坐在那缝制几件绿色衣衫,我迷迷糊糊的听她们说话。
“这些孩子,都是半大小子,一顿饭吃两碗都不够。”
“哎,就是,妈,你说咱高粱米给他们些不行吗?”
“不行的,他们都是有纪律的人,他们说吃他们的行,吃咱们的可就不行了。”
两个人说着话,叹口气,灯就暗了。
我那时还不知道,这些白色大米是那些孩子自己的口粮,也不知道他们怎么都是有纪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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