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枝介绍道:“俺跟刘娇家都住城东老区,靠近江边那一带。江边那头还有一段山,你认得不?阿娇她就在山脚下种尖蘑菇。那边有二十多户人家种这小玩意,生意都蛮不错的。
那地方以前是鬼爪子的老爹开垦的,地方蛮大的。老头儿死后,都是老婆娘在拾掇。鬼爪子打小就好吃懒做,家里三个姐姐勤快干活,就他一个人整天偷懒。后来姐姐们都嫁了,就他三十好几打光棍。俺嫁过来的时候,他老娘天天唉声叹气担心他娶不到媳妇。烂男人一个,谁爱嫁啊!后来是他老娘给了钱买下阿娇做儿媳妇。”
赵琦忍不住蹙眉问:“娇姐有几个孩子?”
李金枝答:“四个,两男两女。老大是男孩子,接下来两个妹妹,老幺也是男娃。老幺的身子骨弱,鬼爪子的心忒狠,见那孩子不怎么壮实,偷偷趁阿娇出去干活将孩子抱去卖掉。幸亏俺家男人瞅见,赶忙去告诉他老娘和阿娇。”
“后来呢?”赵琦听得愤愤不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没人性的爹!”
李金枝解释:“最后阿娇掏钱赎回了小儿子,母子几人哭成一团。可怜那娃被卖走一天一夜,哭得连嗓子都哑了。那小子也是一个有脾气的,直到现在都不肯喊那个混账一声‘爸’。按我说,没打死他就够好的!他活该!”
“真该死!”赵琦气恼低骂。
一旁的白毅不知想到什么,扯了一下嘴角,无奈低笑。
赵琦狐疑瞄了他一下,低问:“你笑什么?”
白毅压低嗓音:“他算是该死,但比他更该死的人大有人在。你没接触过,所以一听就炸毛。鬼爪子在惠城臭名远扬,大多数人都认得他。每天混迹街头,喜欢赌钱骗钱,还忒不爱讲卫生,一双手比鬼爪子还脏,所以才有这个绰号。”
赵琦啃了一口包子,问:“他原名叫什么?”
“谁知道他啊!”白毅冷嗤:“甭管了,好好吃你的。”
李金枝耳朵尖,听到他们仍在讨论鬼爪子,拉住赵琦语重心长道:“赵妹子,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姻缘。你啊,以后可不能说那些什么离婚的话。”
赵琦微愣,忍不住反问:“过不下去了,难不成还得跟他拴在一块儿苦一辈子?”
如果他只是错个一时半会儿,或者不小心行差踏错,自然要劝她忍一忍,给他多一些机会。可刚才看着那家暴的残忍场景,她只有想劝刘娇离婚的冲动。
李金枝语塞,支吾:“那......那总得为孩子着想啊!没孩子,不还有一个老得快死的老太婆吗?阿娇她命苦,是别人家卖过来的。熬多几年,等孩子大些有出息了,她就不苦了啊!”
赵琦苦笑:“人也就一辈子,为儿女活可以理解,但她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活呀?如果没鬼爪子这个拖累,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勤快过日子,不应该更好吗?丈夫是一个人渣,却不赶紧带着孩子逃离,被迫守着一个不像家的家,为的是什么?”
她没有鼓励刘娇抛弃孩子,也觉得这样做不妥。孩子们没有一个像样的父亲,不能再失去母亲。
刘娇带着孩子们过日子,必定比现在强,至少不必整天挨打挨骂,家里的钱也不用常常守不住。
他们的婚姻连一个名都没有,何必为了一个没名分没未来的婚姻,过得这么辛苦这么累!
李金枝彻底语塞了,想了想,低声:“也许——也许这点你说得对。”
这时,货车停了下来。
白毅跳了下去,很快背了刘娇下车。
李金枝也随即跳了下去,解释:“我去帮忙开个门。阿娇家里的几个孩子一大早都出去帮忙采晒蘑菇,每天都守在山边,下雨刮风就赶紧收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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