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行八,熟悉的都叫他一声谢八哥。
这人也是个直肠子,甚对得常昆脾胃,言语间颇为相合,有点倾盖如故的意思。
“不曾想两班捕快里还有常兄弟这样的好汉,”他笑道:“只道捕快不良人,皆是泼皮混混,欺压良善,却是我眼皮子浅了。”
常昆笑道:“你这话也没错。做捕快的,倒真没几个好人。我常昆也算不上好人。”
正逢着王婆婆端菜出来,听到这话,不禁道:“郎君若不是好人,这世间便没几个好人了。”
又对谢八哥道:“若非昆哥儿,我老婆子怕是活不下性命哟。”
就说了早前如何帮助李老头,如何打了捕快救了她祖孙三人云云。
道:“大丫头在李家帮厨,这回李家遭殃,我生怕大丫头遭牵连。得亏有昆哥儿在,老婆子才得安心呢。”
谢八哥闻言道:“常兄弟真义士也!”
常昆道:“我哪是什么义士。寻常人家有个麻烦,我也不帮;寻常大户作个孽障,我也不管。只平生三件事看得着,一个是信义,二个是孝顺,三个便是孩童。”
“李老头兄弟之义,我甚感念,由是帮他。王长喜一帮人欺侮孩童老弱,我见不得,因此相助。除此哪里做过什么?”
谢八哥听罢,却笑道:“定得住信义、孝顺,看得着老弱妇孺,如何不是好汉?非得行侠千里,打抱万家才算好人么?可不见得。”
举起酒碗,碰了一下:“人各有道。守得住道的就是好汉。来,常兄弟,干了!”
常昆大笑一声:“说得好!”
几碗酒下肚,愈是聊的开了。
谢八哥说他经历,原本也是殷实人家,家里兄弟姐妹相亲相爱。然世事无常,遭了兵灾。军阀节度使反叛,攻城略地,害了他全家,只他一人独活。
彼时还小,几岁年纪,落到乞讨之中。吃那百家饭长大。
不久前淄青节度使作乱,叛军打到当地,兵荒马乱之下,他带着一些小乞丐逃离,辗转到了这高县落脚。
当时将饿死,遇到大丫头给口饭吃,才活下来。因此甚为感念。
如今在县中粮店当苦力,搬运工。
大丫头给两个倒酒,听谢八哥说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谢八哥挣到的钱粮,自己一粒米一个铜子儿没留。”
却是供了那些小乞丐,救人活命。
常昆道:“八哥真义士,比我强多了。”
谢八哥摆了摆手:“我只因出身如此,感同身受。常兄弟与我经历不同,各行其道,哪有强弱之分?”
便说起李家倒下的事来。
谢八哥道:“我在高县也有几个月了,深知李家树大根深,竟没想到一夕倒塌,颇令人惊奇。不知这里面,是什么道道。”
常昆道:“倒也没什么道道。说起来与兄弟我有些关联。”
就把去桑庄办案的事说了:“...王猎户也是一条好汉子。我深感其义,回头便杀了那李大户满门。”
常昆只说此事,便自顶上。道是自己杀人满门,不说他人。
“这李大户乃县中李家的旁支。我杀了李大户满门,李家必不与我干休,李县丞必寻我麻烦。我在衙门里当差也有三月,里面看的分明。高县县丞为大,李家坐地为虎,把个县令压着。”
“说是无为而治,实则不能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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